海沙帮的总舵,就建在海边的一片高崖上。
说是总舵,其实也就是几十间石头屋子,围着一个练武场。帮主海老大,使一口九环厚背刀,在这方圆百里的海面上,也算是一号人物。靠海吃饭的,谁不得给他几分面子?
这天傍晚,残阳如血,把海面染得通红。
海老大正和几个心腹在厅里喝酒,商量着下一趟船货的抽成。厅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夹杂着几声短促的惨叫。
“怎么回事?”海老大皱眉,放下酒碗。
一个帮众连滚爬爬地冲进来,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帮……帮主!外面……外面来了好多……鬼!戴着鬼面具的鬼!”
海老大霍然起身,抓起桌上的厚背刀:“放屁!青天白日,哪来的鬼?敢来我海沙帮撒野!”
他大步冲出厅门,来到练武场。然后,他就像被人掐住了脖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练武场上,站着几十个黑衣人。清一色的紧身衣,脸上戴着狰狞的鬼面具,只露出一双双冰冷无情的眼睛。他们像钉子一样钉在那里,一动不动,连呼吸声都微不可闻。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地上已经躺了七八个海沙帮的弟子,都是一刀毙命,连反抗的迹象都没有。
为首的一人,身材异常魁梧,几乎比常人高出一个头,穿着一身暗红色的劲装,脸上没有戴面具,露出一张横肉虬结的脸,一双眼睛赤红,咧着嘴,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咀嚼着什么。他手里没拿兵刃,只是随意地甩着双手,指尖还在往下滴着黏稠的液体。他是“血陀罗”。
海老大心头一寒,强自镇定,抱拳道:“诸位是哪条道上的朋友?为何闯我海沙帮,伤我弟子?”
血陀罗嘿嘿一笑,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铁:“朋友?谁跟你是朋友。奉宫主令,顺者昌,逆者——亡!”最后一个“亡”字出口,他身形猛地一动!
快!快得只留下一道红影!
海老大甚至没看清他是怎么动的,只觉一股灼热腥风扑面而来,本能地挥刀格挡!
“铛!”
一声巨响!海老大感觉像是被一头狂奔的犀牛撞上,虎口迸裂,九环厚背刀脱手飞出!他还没反应过来,一只蒲扇般的大手已经按在了他的胸膛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只有一声沉闷的、令人牙酸的骨裂声。
海老大的眼睛猛地凸出,身体像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撞在后面的石墙上,软软滑落,胸口塌陷下去一个大坑,鲜血从口鼻中狂涌而出,当场气绝。
“帮主!”剩下的海沙帮众惊骇欲绝。
血陀罗舔了舔嘴唇,眼中红光大盛,低吼一声:“杀!一个不留!”
他身后的鬼叉罗动了!如同黑色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整个练武场。刀光闪动,惨叫连连。海沙帮的弟子们试图抵抗,但他们的武功在这些训练有素的杀戮机器面前,如同儿戏。刀锋划过喉咙,刺穿心脏,砍断肢体……效率高得可怕。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海沙帮总舵,已成人间地狱。血流成河,尸横遍地。
血陀罗站在尸堆中,深吸一口气,仿佛很享受这血腥味。他挥挥手:“清理干净,挂上无神绝宫的旗。”
一面绣着猩红鬼首的黑色旗帜,取代了海沙帮的帮旗,在晚风中猎猎作响。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夜之间传遍了整个东南沿海。
海沙帮被灭门!帮主海老大被一拳打死!
动手的是东瀛绝无神的手下!
恐慌,如同瘟疫,迅速蔓延。
接下来的几天,绝无神的大军如同蝗虫过境,沿着海岸线向内陆推进。
所到之处,要么臣服,要么毁灭。
一些小门派,慑于绝无神的凶威,选择了投降。掌门人战战兢兢地献上名册、财物,宣誓效忠。绝无神来者不拒,将这些降兵打散编入鬼叉罗的外围队伍,充作前锋炮灰。
也有硬骨头的。
巨鲸帮,盘踞在一处险要的河口,以水战闻名。帮主鲸吞海,是个火爆脾气,听说海沙帮的惨状,非但不惧,反而勃然大怒,扬言要让东瀛倭寇有来无回。
绝无神的军队到了河口。这一次,出手的不是血陀罗,而是十大气忍中的“魅影”和“妖蛛”。
巨鲸帮的汉子们驾着小船,挥舞着分水刺和渔叉,呐喊着冲上来。然而,他们还没靠近大船,就发现不对劲。水面上不知何时弥漫开一股粉红色的薄雾,带着甜腻的异香。吸入雾气的人,顿时觉得头晕目眩,手脚发软。
是“魅影”的幻气迷情!
紧接着,无数道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透明丝线,如同蛛网般从大船上撒下,缠向那些小船。是“妖蛛”的盘丝气劲!丝线坚韧无比,沾上就难以挣脱,而且带有强烈的粘性,将小船和船上的人牢牢困住。
鬼叉罗们站在船头,冷漠地举起弩箭。
嗖嗖嗖——!
箭如飞蝗!被困住的巨鲸帮众成了活靶子,惨叫着中箭落水,河水瞬间被染红。
鲸吞海目眦欲裂,驾着一艘快船,凭借高超水性,竟然冲破箭雨,靠近了旗舰!他大吼一声,纵身跃起,分水刺直刺站在船头的魅影!
魅影轻笑一声,身形一晃,竟化作数道残影,真假难辨。鲸吞海一刺落空,心中大惊。突然,他感到脚踝一紧,已被无形的气丝缠住!妖蛛手指一勾,鲸吞海庞大的身躯被硬生生从空中拽下,重重砸在甲板上!
他还想挣扎,一道鬼魅般的身影(鬼罗刹)已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淬毒的匕首轻轻划过他的咽喉。
鲸吞海捂着喷血的脖子,圆睁双眼,倒在血泊中。
群龙无首,巨鲸帮的抵抗顷刻瓦解。剩下的人,不是被杀,就是跪地投降。
绝无神的手段,比雄霸更狠,更绝。他不讲任何江湖道义,不接受任何谈判,只用最直接、最残酷的武力碾压。顺我者,未必能昌,但逆我者,必亡!
铁蹄过处,山河变色。
腥风血雨,从东南沿海开始,迅速向着内陆蔓延。一个个小门派被连根拔起,一座座城镇被武力接管。
中原武林,这才从雄霸败亡、天下会瓦解的短暂混乱中惊醒过来。
他们骇然发现,赶走了雄霸那头盘踞多年的猛虎,却从海外引来了一头更加凶残、更加冷酷、更加不按常理出牌的豺狼!
恐慌,如同无形的网,笼罩在每一个武林中人的心头。
茶楼酒肆里,窃窃私语的都是绝无神的名字。人人自危,不知道这场来自东瀛的风暴,下一步会刮向哪里。
一些有识之士开始试图联络,但群龙无首,各自为战,如何能抵挡这组织严密、手段狠辣的的无神绝宫?
绝望的情绪,在蔓延。
而此刻,那艘巨大的旗舰,正逆流而上,向着中原腹地,向着那权力与财富的中心,缓缓驶去。
绝无神站在船头,望着两岸逐渐繁华起来的景色,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冷笑。
他的铁蹄,才刚刚开始践踏这片古老的土地。
好戏,还在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