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过境迁?想让她放下?这话若是别人来说,我只当他好心。你也受过不公历过不平,你可能放下?你身上的毒怎么来的?我们为何在京城费尽功夫?你想好了再说。”
小玉郎被一席话说得占不住理,一时语塞,却怒气不减半分。
“即便他要出家,有双眼睛和没双眼睛,其中坎坷差得岂止一点半点!若是十娘心中还是恨意滔天,何不一刀结果了,来个痛快!也免得舅舅舅母如此揪心!”
柳诗诗一挑眉:
“说了半天,你不是因为你的好哥哥受伤了来问罪的,你是觉得我们给你找了不必要的麻烦,心里不痛快,来发邪火的?”
小玉郎心里一跳,压下了三分怒火说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气你,气十娘,不事先知会一声!也好有个安排!”
“安排什么?你好从中该捞人情捞人情,该收渔翁之利就收利?”
柳诗诗的话可谓说的毫不客气。
小玉郎表情阴沉地看着柳诗诗,半响才吐出一句:
“你知道了多少?”
“不多。知道印家临危受命,被赶鸭子上架去填国库。你有你的不得已。”
“诗诗,既然你知道我不得已,怎么就不能体谅体谅我呢?”
柳诗诗头一次觉得他蛮不讲理。
“我要如何才算体谅你?帮你把国库填了?保你印家和柳家人的身家性命?辜负一路跟着我的十娘?一心为了你才叫体谅你?”
“我……”
小玉郎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总之!以后不可擅自做主,背过我行事!”
“凭什么?你我结伴而行,我不是你的主子,也不是你的仆人。我做事情,凭什么要经过你同意?”
柳诗诗罕见地被激起了怒气,火苗蹭地一下被点燃了。
“你家的事情与我有何关系?况且这一次我也没管过,那就是柳行默的命数!你家气数将尽也得问问你们家人都种了什么因得了现在的果!不反省自己所作所为,反而质问起我来?这是哪门子道理?!”
小玉郎眼见柳诗诗动了真怒,一时间有些慌乱。
“你别生气,是我语气不好。我不该冲你发火……十娘,你也劝劝她。”
他转头看向十娘,十娘却早已经朝屋外跑了出去。
“说啊!哪门子道理?!”
柳诗诗火气越来越大,越是见他一副想要避重就轻绕过重点的样子,就越是不耐烦。
小玉郎嘴里认错,心里却也烦躁不安。
“我是担心你出事,舅舅去报了官,到时候牵扯起来,怕要将你卷入麻烦。”
“怕将我卷入麻烦还是怕将你卷进去?”
柳诗诗只觉得他的说辞虚伪至极。
“在凡世,我一无家族二无亲朋,谁能逼我?谁又能给我麻烦?飞凉公子家大业大,不谈父母兄弟,就是仆从伙计,牵扯到你的何其多!你怕走错一步万劫不复,辜负长辈期望又失去下人声望。所以十娘一人的仇恨,不如这些人重要!十娘一人的委屈,不如你的委屈!”
小玉郎见着她越来越生气,连连哄道:
“是,都是我自私,我的错。诗诗对我助益颇多,我不该说这些气话。能得诗诗相伴,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你消消气,消消气。”
“出去!”
雁归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看着小玉郎下了逐客令。
小玉郎见着十娘跟在雁归身后进来,心里更加烦躁,看了眼怒火中烧的柳诗诗,一咬牙,还是扭头走掉了。
“你也出去。”
雁归对着十娘道。
十娘点头退了出去,顺手关上了屋门。
柳诗诗心里火烧一样,怒气充盈。看着雁归过来,也觉得极其不顺眼。
雁归走到她旁边,一只手点了额头正中,口中念念有词。
不一会儿,柳诗诗感觉一股清凉之意从头顶灌下,心中的怒火渐渐熄灭。
如此过了一炷香时间,雁归才散去术法。
“你好好休息,莫要动怒。他的事不必再管。”
柳诗诗摇摇头。
“凤血石的事,还差临门一脚。都做到如此地步,怎可甩手不管了。”
“那过了此事,就不要再管了。”
柳诗诗还是摇头。
“我还答应之后去他家中。”
雁归叹了口气,
“非管不可?”
“也不是……”
雁归等了半晌,也没听见柳诗诗说出明确拒绝的话。
“终归最后会求到我头上。帮你省点事儿,以后带着我一道。”
“当真?”柳诗诗闻言觉得这可是帮了大忙。
“当真。怕你欠我的还没还清,就被那小白脸气得当场毙命。回头我还得赔进去一桌子九个菜。赔本的买卖,春花会干不了。”
雁归没好气地说道。
“赔不了赔不了!”柳诗诗一拍胸脯。“我这人最大优点说话算话,你尽可放心!”
眼见着柳诗诗心情好了不少,雁归借故离开了屋子。
出门却看见小玉郎压根没走,站在走廊角落,跟十娘不知道说些什么。
“别在这说。”
他走上前去,领着两人回到了自己屋子。
“你是想逼死我还是逼死她?”
进了屋子,雁归第一句话就质问小玉郎。
“我……没想到会……这样……”
“这话你三年前就会讲!今时今日还这样讲!我废了半条命将她拉回来,你嫌我命长碍眼?还是嫌她活着不好!?”
雁归音量不高,却字字充满指责。
“我……”
小玉郎张口,又说不出什么来。
十娘见状插话道:
“印公子,不如你放过主子吧。你两今生缘分早已尽。”
“我不是故意的!那时我只是不知道!”
小玉郎闻言却激动起来。
“那李家的事你可解决了?”
雁归质问道。
“……”
小玉郎低下头去。
“好,我不问你这个。今日你是为了十娘之事而来,我们就谈十娘之事。”雁归也不跟他纠缠。“柳行默的事,你是不是要管,管多少?”
“不得不管。毕竟是我的家人。你不懂。”
“我无父无母是不懂。但你很清楚诗诗为什么要插手十娘的事。你这是要与我与她与十娘为敌?”
“不是为敌!”小玉郎叹了口气,坐了下来。“毕竟事关家族,我只希望事先知会一声!无论是安抚家人,还是为他们善后,我也好有个章法。今日如此这般,只需再来个几回,我的名字就要出现在御案上。届时一切无可回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