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樱学院午后
司南月刚从图书馆出来,怀里抱着几本厚重的古籍,正准备穿过连接主楼与体育场馆的空中连廊回教室。她的步伐带着惯常的慵懒,眼神沉静,仿佛周遭的喧嚣都与她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
“司…司南月同学!请等一下!”
一个带着明显紧张和雀跃的男声突兀地响起,打破了这份沉静。
司南月脚步未停,甚至连视线都没有偏移半分。
一个穿着火红色篮球背心、身材高大健硕、汗水浸湿了额前几缕金色碎发的男生(炮灰E,校篮球队主力前锋,以阳光开朗和神经大条着称)像一阵旋风般冲到司南月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他小麦色的脸庞涨得通红,呼吸因为奔跑而有些急促,一双亮晶晶的眼睛里盛满了毫不掩饰的热情和倾慕。
“司同学!”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阳光得有些晃眼,“我是高二(A)班的李凯!我……我注意你很久了!” 他有些语无伦次,手忙脚乱地从湿漉漉的篮球短裤口袋里掏出一个折叠得整整齐齐、还带着体温的浅蓝色信封,上面甚至用幼稚的笔迹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爱心。
“这个……给你!” 他双手将信封递到司南月面前,眼神热切得像燃烧的小太阳,“我写的!希望……希望你能看看!” 周围几个路过的学生放慢了脚步,脸上露出看好戏的表情。
司南月终于停下了脚步。她微微抬起眼眸,目光平静无波地扫过眼前这个几乎比自己高出一个头、散发着蓬勃热气的运动男孩,又落在那封带着汗渍和褶皱的浅蓝色信封上。那眼神里没有丝毫被表白的羞涩或意外,只有一种……像是看到路边突然蹦出一只过于热情的大型犬般的、带着一丝无奈的无趣。
她甚至没有伸手去接。
“抱歉,”她的声音清清冷冷,如同山涧流淌的泉水,瞬间浇灭了李凯眼中跳跃的火焰,“没兴趣。”
说完,她抱着古籍,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径直从如同被施了定身术般僵在原地的李凯身边绕了过去。那封承载着少年满腔心意的情书,如同被遗弃的落叶,孤零零地飘落在光洁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被路过的脚步不经意地踩过。
李凯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阳光开朗的表情寸寸碎裂,化为一片茫然和难以置信的空白。他呆呆地看着司南月消失在连廊尽头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地上那封被踩脏的情书,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了力气。
这一幕,恰好被刚从学生会办公室出来、准备去体育馆处理一份文件的叶星阑,隔着一段距离,尽收眼底。
叶星阑的脚步在连廊入口处顿住。他身姿挺拔如松,黑色制服衬得他气场越发冷冽。紫金色的眼眸如同最精密的探测器,瞬间捕捉到了李凯看向司南月背影那失落又热切的眼神,以及地上那封刺眼的、画着爱心的浅蓝色信封。
一股无法形容的、冰冷刺骨的寒意,如同西伯利亚的冻原风暴,瞬间以叶星阑为中心席卷开来!连廊里原本还带着点午后的暖意瞬间消失无踪,温度骤降!几个原本笑嘻嘻看热闹的学生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噤若寒蝉地快步溜走。
叶星阑俊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薄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但那双向来深邃平静的紫金眼眸深处,此刻却如同蕴藏着即将爆发的雷暴云团,翻涌着冰冷的、足以冻结灵魂的怒意与……一种极其原始的、被侵犯了所有物的暴戾!
他的目光甚至没有在李凯身上停留超过一秒,仿佛对方只是一粒碍眼的尘埃。然而,那瞬间释放出的、如同实质般的恐怖威压和精神力场,却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了李凯毫无防备的心神之上!
李凯只觉得心脏猛地一缩!一股难以言喻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仿佛被最顶级的掠食者盯上,浑身血液都快要冻结!他猛地打了个寒颤,脸色瞬间煞白,甚至不敢回头去看威压的来源,几乎是连滚爬地逃离了这片突然变得无比恐怖的连廊,连地上的情书都忘了捡。
叶星阑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仿佛刚才那场无形的风暴从未发生。他迈开长腿,步履沉稳地走过连廊,经过那封被遗弃的浅蓝色情书时,昂贵的定制皮鞋鞋尖,极其自然、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毁灭性力道,精准地碾了上去。
“咔嚓。”
一声极其细微、却令人牙酸的纸张碎裂声响起。
那封承载着少年心事的信笺,连同那个歪歪扭扭的爱心,在冰冷的鞋底和坚硬的大理石之间,瞬间化为齑粉。
–––
圣樱学院室内综合训练馆。
震耳欲聋的呐喊助威声浪几乎要掀翻穹顶。篮球场上正在进行一场激烈的班级对抗赛,汗水与荷尔蒙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
李凯作为主力前锋,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眼神不时飘向观众席某个空着的方向,上午被拒绝和被那恐怖威压支配的恐惧感还未完全散去。
就在这时,两个穿着笔挺学生会制服、胸前别着银色风纪徽章的高年级学生,如同执行任务的宪兵,面无表情地穿过喧嚣的人群,径直走到场边。
“高二(A)班,李凯?”其中一人声音平板地确认。
李凯一愣,停下脚步:“是…是我?有事?”
“学生会体能特训部通知,”另一人展开一份盖着鲜红电子印章的文件,声音毫无起伏,“经评估,你近期体能数据波动异常,存在潜在下滑风险。根据《圣樱精英学生体能管理条例》第7章第3条,现对你进行为期一周的‘潜力激发’特训。即刻执行,不得延误。”
“什…什么?”李凯懵了,怀疑自己听错了。体能特训?他可是校队王牌,体能好得能跑死一头牛!“搞错了吧?我体能没问题啊!马上要打半决赛了……”
“这是主席亲自签发的特训令。”学生会成员冷冷打断他,眼神锐利如刀,“你有权申诉,但需在特训结束后。现在,立刻,跟我们走。”
“主席……亲自……”李凯的脸瞬间血色褪尽,上午连廊里那股刺骨的寒意再次席卷全身!他瞬间明白了!是因为那封信!因为他对司南月的“非分之想”!
反抗?在叶星阑的名字面前,任何反抗都是徒劳的笑话。
十分钟后。
训练馆最深处,被临时清空、灯光惨白的“潜能激发特训区”。
李凯穿着特训服,看着眼前堪称地狱的场景,腿肚子都在打颤。
“第一项:极限负重耐力跑。标准负重背心,重量:50公斤。跑道:50圈。限时:1小时。开始。” 学生会特训官的声音冰冷如同机器。
50公斤?!50圈?!1小时?!这根本不是特训,这是要命!李凯咬牙穿上沉重的背心,刚跑出半圈,就觉得肩膀像要被压碎!
“第二项:动态反应靶抗击打训练。频率:最高档。躲避率低于90%,视为失败。失败一次,加训一组。” 无数高速弹射的橡胶球如同狂风暴雨般砸向李凯!他手忙脚乱地格挡闪避,身上瞬间青紫一片!躲避率?根本不可能达标!
“第三项:高温耐力攀爬。模拟热带雨林环境,温度45c,湿度90%。攀爬高度:30米绳网。限时:10分钟。” 灼热潮湿的空气瞬间包裹全身,如同置身蒸笼!汗水瞬间模糊了视线,手臂酸软得几乎抓不住绳索!
“第四项:低温水域障碍穿越。水温:5c。障碍:水下铁丝网、深坑。限时:5分钟。” 刺骨的冰水瞬间淹没头顶!寒意如同钢针般刺入骨髓!身体的热量被疯狂抽走,肌肉僵硬得几乎无法动弹!
“第五项:综合格斗实战演练。对手:校格斗队队长(以凶悍着称,眼神不善地盯着李凯)。规则:撑过5分钟不倒地。开始。” 李凯早已筋疲力尽,被格斗队长一个过肩摔狠狠砸在冰冷的软垫上,眼前金星乱冒,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了位!
这仅仅是第一天特训的开胃菜。接下来的几天,等待李凯的是更加变本加厉的“潜力激发”:凌晨五点的超长距越野跑、在泥泞和荆棘中匍匐前进的战术训练、必须在规定时间内完成的超高难度组合器械挑战……
李凯彻底崩溃了。他瘫倒在训练场的角落里,浑身湿透,沾满泥泞,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脸上分不清是汗水、泥水还是绝望的泪水。他眼神涣散,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累到连思考的力气都没有,只剩下一个念头在脑海中疯狂盘旋:远离司南月!再也不要靠近她百米之内!那是禁区!是会死人的禁区!
–––
学生会主席办公室。
夕阳的余晖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给室内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色。空气里弥漫着雪松木的清冽和司南月面前那杯蜜桃乌龙的甜香。
司南月慵懒地蜷在靠窗的沙发椅里,指尖划过手中古籍泛黄的纸页。叶星阑坐在办公桌后,正审阅着最后一份文件,侧脸在夕阳下轮廓分明。
“听说,”司南月头也没抬,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笑意,像只餍足的猫儿在梳理毛发,“高二那个阳光开朗的李凯同学,最近在学生会‘潜力激发’特训部,累得连篮球都拿不稳了?”
她的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在谈论天气。
叶星阑握着电子笔的手指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他缓缓抬起头,紫金色的眼眸迎上她看过来的、带着促狭笑意的清亮眸子。夕阳的金辉落入她眼底,跳跃着狡黠的星光。
他放下笔,身体微微后仰靠进宽大的椅背,姿态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松弛,声音低沉平静:“潜能评估显示,他的体能上限远未达到。作为校队主力,需要更严格的锤炼。” 理由冠冕堂皇,滴水不漏。
司南月放下古籍,站起身,赤着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无声地走到他巨大的办公桌前。她微微俯身,双手撑在冰凉的桌面上,清澈的眼眸里盛满了洞悉一切的笑意,如同看穿了他所有冰冷表象下翻涌的暗流。
“哦?是吗?” 她拖长了尾音,带着一丝戏谑,“我怎么觉得……”
她伸出右手,白皙纤细的食指,带着一丝慵懒的力道,轻轻戳了戳叶星阑那线条冷硬、此刻在夕阳下却显得异常好看的脸颊!
微凉的指尖触碰到他温热的皮肤,带着一丝酥麻的电流感。
“……是某个醋坛子打翻了呀?” 她声音很轻,带着点鼻音,尾音微微上扬,像羽毛搔刮着心尖。
叶星阑的身体在她指尖触碰的瞬间,几不可查地僵硬了一瞬!紫金色的瞳孔微微收缩!被她戳中的脸颊处,仿佛燃起了一小团火,迅速蔓延开来,连耳根都染上了一层薄红。
“阿月!” 他低低地唤了一声,声音带着一丝被戳破心思的窘迫和警告,下意识地想要抓住她作乱的手。
然而,司南月的手更快地缩了回去,只留下脸颊上那一点微凉的、如同烙印般的触感。她眼中笑意更盛,带着得逞的小得意。
但下一秒,叶星阑的动作快如闪电!他猛地探出手,一把抓住了司南月还没来得及完全收回的右手手腕!力道之大,带着不容挣脱的霸道!
司南月微微一怔。
叶星阑握着她的手腕,将她微凉的手拉到自己面前。他低下头,滚烫的、带着薄茧的唇瓣,极其自然地、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郑重,轻轻印在了她白皙的手背上!
那一吻,温热而短暂,却如同烙印,带着他独有的气息和灼热的温度,瞬间熨帖了她的肌肤,也穿透了她的灵魂。
他抬起眼眸,紫金色的瞳孔如同燃烧的熔金,清晰地倒映着她微微错愕的容颜。那眼神里没有了平日的冰冷,没有了刚才的窘迫,只剩下一种近乎蛮横的、不容置疑的绝对占有欲和一种深入骨髓的深情。
他薄唇微启,低沉的声音带着一种宣告所有权的、近乎执拗的笃定,清晰地响起,每一个字都重逾千钧:
“你是我的。”
他顿了顿,目光牢牢锁住她的眼睛,第一次用上了这个更加亲昵、更加私密的称呼,如同最古老的誓言:
“阿月。”
司南月的手腕还被他紧紧握着,手背上残留着他唇瓣滚烫的触感。看着他眼中翻涌的、毫不掩饰的占有欲和那声“阿月”里蕴含的深沉情感,她心底最后一丝促狭的笑意化作了温热的暖流。她反手,轻轻回握住了他滚烫的掌心。
窗外,夕阳熔金,将两人的身影在光洁的地板上拉得很长,交叠在一起。办公室内,雪松的冷冽与蜜桃乌龙的甜香无声交融。醋意引发的风暴已然平息,留下的,是比任何情话都更直白、更滚烫的烙印——她是他的阿月,不容置喙,永世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