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核心室！
能量正在暴走！
“拦住他！那个人类！”
有守卫发现了艾伦，声音尖利。
但已经晚了。
艾伦看到了闸门缝隙内那沸腾的、如同小型太阳般的能量核心，以及核心周围，几个正在拼命试图稳定能量、却被狂暴的能量流冲击得东倒西歪的兽人工匠，还有——
那个盘踞在稍高处、正释放出自身强大能量试图强行压制核心暴走的、巨大的蛇形身影——
迦罗！
他看起来情况并不好，苍白的皮肤上浮现出不正常的能量纹路，金色的竖瞳燃烧着，带着一种强行支撑的暴戾。
即便是他，面对这种程度的天灾般的力量，也显得异常吃力。
就是现在！
艾伦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他像一道离弦的箭，在守卫扑过来之前，猛地从即将合拢的闸门缝隙中冲了进去！
“你！”
迦罗瞬间发现了他，金色的竖瞳里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超出掌控的震怒，“找死！”
狂暴的能量流撕扯着空气，艾伦感觉自己的皮肤像被无数细针穿刺，呼吸灼痛。
他死死盯着那沸腾的能量核心，又看了一眼因为他的闯入而瞬间分神、导致能量压制出现一丝紊乱的迦罗。
他举起手，手中紧握着那枚苍白的毒牙。他不知道这有没有用，但这是他唯一能做的、最决绝的反抗！
他用尽全身力气，将毒牙朝着能量核心最不稳定、光芒最刺眼的地方，狠狠投掷过去！
“嘶——！”
迦罗发出一声愤怒的嘶吼，蛇尾猛地扫向艾伦，同时也分出一股能量试图拦截那枚毒牙。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毒牙在接触到那狂暴能量场的瞬间，并没有像普通物质那样被汽化。
它表面残留的、属于迦罗的衰败属性的毒素，与暴走的火山能量产生了某种难以预料的、剧烈的连锁反应！
“轰！！！！！”
一道无法形容的、混合着苍白与暗红的能量冲击波，以核心为中心，猛地炸开！
艾伦首当其冲，被那毁灭性的力量狠狠掀飞，撞在坚硬的洞壁上，眼前一黑，瞬间失去了所有知觉。
......
不知过了多久，艾伦在一片剧烈的头痛和全身散架般的疼痛中苏醒过来。
他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不是他那个恒温巢穴，这里更加简陋，墙壁是粗糙的岩石，空气里弥漫着药草和尘土的味道。
身下的床铺还算柔软，盖在身上的是一种粗糙但厚实的织物。
他还活着？
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却牵动了身上的伤处，痛得倒吸一口凉气。
“你醒了？”
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响起。
艾伦转过头，看到灰爪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味道奇怪的糊状物走了进来。
灰毛兽人的脸上带着关切和......一丝复杂。
“这里是……哪里？”艾伦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堡垒下层，一个安全的医疗点。”灰爪将食物放在床边，“核心室的爆炸引发了大范围的能量紊乱和结构损伤，上面一片混乱，这里暂时安全。”
爆炸......艾伦想起来了。
他投出了毒牙，然后......
“领主......迦罗呢？”他涩声问道。
灰爪的耳朵耷拉下来，琥珀色的眼睛里带着后怕和一丝敬畏：
“领主大人......他受了伤，但没什么大碍。他强行稳定了大部分暴走的能量，保住了堡垒主体......不过，核心受损严重，需要很长时间修复。”
他看向艾伦，眼神无比复杂，“你......你差点毁了这里，也差点杀了你自己，还有领主大人。”
艾伦沉默着。
他当时没想那么多，只是抱着同归于尽的决绝。
“为什么......救我？”他问。
按照迦罗的性格，应该直接杀了他才对。
灰爪摇了摇头：“是领主大人的命令。他说......”灰爪模仿着迦罗那冰冷的语气，
“‘我的东西，就算要毁，也只能由我亲手来毁。’而且，爆炸发生后，联邦的信号......彻底消失了。好像能量冲击干扰了他们的追踪。”
艾伦愣住了。
迦罗还要留着他？
因为不甘心？
还是因为......联邦的威胁暂时解除了？
这时，房间的门被推开。
迦罗走了进来。
他的脸色比平时更加苍白，唇色浅淡，似乎消耗巨大。
他换了一身简单的黑袍，行动间能看出些许不易察觉的滞涩。但那双金色的竖瞳，依旧冰冷锐利，如同亘古不化的寒冰。
他挥手让灰爪退下。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迦罗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艾伦，目光在他缠着绷带的额头和手臂上扫过，最后定格在他因为虚弱和警惕而显得格外清澈的眼睛上。
“看来，我低估了‘小宠物’的爪子。”
他开口，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只有一种深沉的、令人心悸的平静。
l艾伦与他对视着，没有回避。
事到如今，他已无所畏惧。
“你成功了，也失败了。”
迦罗缓缓说道，蛇尾无声地滑到床边，但没有触碰艾伦，“你成功地给我制造了不小的麻烦，证明了你不是一个安分的囚徒。但你失败了，因为你依然在这里，依然是我的所有物。”
他微微俯身，冰冷的竖瞳逼近艾伦：“知道吗？在你昏迷的时候，我有很多次机会可以轻易捏死你。但我没有。”
“为什么？”艾伦再次问出这个问题，这一次，带着一丝嘲讽。
迦罗直起身，望向窗外——那里不再是熟悉的峡谷，而是堡垒内部维修的忙乱景象。
“因为，”他顿了顿，声音里似乎有了一丝极其微妙的、难以捕捉的变化，
“一个能豁出一切、甚至敢于拖着掌控者一起毁灭的玩具......比以前那个只会恐惧和伪装的样子，有趣太多了。”
他转过头，金色的竖瞳里，那冰冷的评估似乎淡去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更复杂的......兴味？
如同一个收藏家，发现了一件藏品隐藏的、危险的另一面。
“联邦的威胁暂时退了，堡垒需要重建。”迦罗的声音恢复了以往的冰冷，但话语的内容却让艾伦心头巨震，“而你，我的小宠物，你的‘饲养’方式，需要改变了。”
“好好养伤。”他最后说道，语气不容置疑，“你的笼子坏了，但......远未结束。”
中间的词汇他用了兽语，艾伦听不懂。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房间，留下艾伦独自躺在床上，望着粗糙的天花板，心中波涛汹涌。
远未结束。
是的，物理的牢笼或许暂时破损，但迦罗那无形的、掌控一切的意志，依旧如同最坚韧的锁链，缠绕着他。
他依然是囚徒，是玩具，是“所有物”。
但这一次，艾伦的心中，不再只有绝望和恐惧。
他抬起手，看着空荡荡的掌心。那枚毒牙已经在那场爆炸中消失了，与狂暴的能量一同湮灭。
他失去了一个象征，却也仿佛卸下了一个枷锁。
迦罗说，他变得“有趣”了。
那么，他就继续“有趣”下去。在这看不到尽头的囚禁中，在这与冷酷掌控者危险共舞的绝境里，他要用自己的方式，活下去。
哪怕是以“宠物”的身份，哪怕永远无法逃离。
他闭上眼，感受着身体各处传来的疼痛，嘴角却极其微弱地、几乎不可察觉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故事，还远未到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