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孺子可教。”
林原一边夸奖棠雨休，一边把虫洞模拟器预热，将装置架上展台。
“你说话真的很刻意，像个精神病。”
棠雨休抿唇瞥向屋内满墙的工具，故意直冲冲地开口，试图激怒林原。
“我本来就是人格分裂，说话奇怪点很正常嘛。”
“懒得喷。”
林原低头戴上电焊面罩，塞紧降噪耳塞，开始对模拟器的部件进行加工。
棠雨休走到操作台前研究了一番，等她熟悉这里的操作后，林原也安装得差不多了。
“动手吧。”
林原欣慰地看着模拟器，沉寂的目光变得愈发狂热。
棠雨休伸手按灭了白炽灯，这是每次大型实验前，林原一贯的习惯。她喜欢在黑夜中拉动操纵杆，似乎这样就能做到一鸣惊人。
眼前的装置逐渐成型，棠雨休紧张地看着棕榈色的半虫洞出现在眼前，逐渐稳定后形成了一个椭圆形的深渊。
“失败了，这是半虫洞。”
棠雨休说着挑眉看向林原，却发现她看上去一副了然的模样。
“进去吧，你先请。”
棠雨休眼皮突然跳了跳，心想这是要把她传到哪个荒无人烟的星系去？
“你别坑我，否则我妈迟早把你抹杀掉。”
林原摆手笑了笑，心想她还真是孩子气，以为她的主人格那么好掌控吗？
棠雨休鼓着腮帮子走进半虫洞，林原观察了两分钟才跨进去，很快两人便被传送到室女座超巨椭圆星系m87。
“我俩没穿宇航服，就不出虫洞了吧？”
“继续，传到下一个地方。”
林原在迷你操纵盘上计算着落点，十分钟后两人又被传往下一个星系。
就这样来来回回，周而复始，两人连室女座星系都传了两遍，依然没传到氧气充足能够落脚的地方。
“你到底想去哪啊？”
棠雨休不解地看着林原，长时间待在半虫洞扭曲的空间中，她感觉自己要得幽闭恐惧症了。
“去高维宇宙。”
“但这是半虫洞，只能在当前宇宙传。”
“谁说的，只要避开监管者的辖制就好了。我们继续传。”
棠雨休默默翻了个白眼，心想再搞下去她真的要吐了。
两人继续通过半虫洞传送，大约尝试二十次之后，在六分仪座矮星系终于有了落脚点。
“这里差不多了，我的机器没检测到监管者的足迹。”
“你确定？你的运算靠谱吗？”
“试试不就知道了。”
林原说着便在当前行星表面搭起虫洞模拟器，棠雨休看着电子图纸调试设备，大约一小时后两人正式开始启动模拟器。
眼前的装置内逐渐生成棕黑色的椭圆形虫洞雏形，半小时后趋于稳定，形成一个半镂空的通道。
“走吧。”
林原跨步走进通道，留棠雨休站在原地迟疑地盯着她。
她抬眸将周围打量了一番，试图记住进入虫洞前的环境和坐标。
“你在等啥呢，快走。”
林原回眸望了眼棠雨休，隐约有些不耐烦了。
棠雨休连忙小跑进入虫洞，紧接着眼前的空间急剧压缩，视野被无尽的黑暗充斥，让她压抑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棠雨休第一次体会到度秒如年的感觉，在这个扭曲的空间内，她似乎被压成了一片薄纸，贴在平面上艰难地度过了一个世纪。
“清桐也没给我说过，虫洞里面待着这么难受啊。”
棠雨休在心里默默数羊，数到第八百七十二只的时候，扭曲的空间终于变得宽阔。林原的喘息声逐渐化为一声绵长的惊叹，棠雨休知道她们快到了。
“好冷。”
林原睨了眼浑身发抖的女孩，思考片刻后把外套脱下来递给了她。
“我们赌对了，这是重冰宇宙，监管者母星的所在地。”
棠雨休惊讶地看着林原，嘴唇忍不住发抖，“你确定吗？我们真的到高维了？维度法则是假的？”
林原缓缓点头，憋了半晌后才笑出声，“我们知道的维度法则是监管者定的，而它只是真实法则的冰山一角而已。”
“所以我们算是破冰了？”
“没错。”
棠雨休拢了拢外套，感觉虫洞外面冷得吓人，不敢想象长时间在这里生活，人得进化成什么样子才能适应。
“等等，这里冰比水重的话，我们还能喝水吗？不会是每天吃冰吧？”
“有可能，温度这么低冰也没法融化吧，热循环也很难进行。”
“不要啊！”
棠雨休想到之后的悲惨生活，就觉得自己不该陪林原来这里，简直是被发配到宁古塔受罪。
两人的着陆点是一片巨大的冰原。她们背着虫洞模拟器的拆分装置徒步了大概五小时后，终于遇见了一个活着的人类。
“你好？”
棠雨休迟疑地用古地球语向他问好，可他好像还是没听懂。
林原和棠雨休对视一眼，紧接着同步从衣服内衬里拿出万能翻译器，将它稳稳别在耳后。
男人皮肤雪白，浑身散发着寒气，和监管者的模样略有不同，两人似乎不是一个人种的。
“你们是什么种类的？”
棠雨休吃惊地瞪大双眼，心想这是把她们当动物了吗？
林原从工具箱里拿出变声器，假咳了两声后，故作高深地沉声向他问话。
“你认识清桐吗？”
男人疑惑地摇头，握着凿冰刀的手逐渐捏紧。
棠雨休注意到了他青筋暴起的手臂，噤声扯了扯林原的衣袖。
“他对我们有敌意，你要不直接把他干掉吧。”
林原将变声器取下握在手上，低声回道，“万一其他原住民看见我们杀人了，不就更走不掉了？”
“那你随机应变吧。”
“什么叫你，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别置身事外。”
棠雨休无所谓地摊开双手，看着林原故作镇静地与男人交谈。
她也听不懂两人的谈话，索性把翻译器摘了，东张西望地看向四周。直到林原勉强取得眼前人的信任，她才把翻译器别到耳后。
“他让我们跟他去大使馆报备，虽然我们来源不明，但说不定有种族会认我们当自己人。”
“这不是瞎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