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你个傻逼女人!你快闭嘴啊!!!”
陈六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疯狗,朝着自己妻子发出绝望的嘶吼,试图阻止她即将脱口而出的秘密。
他猛地转向我,脸上混杂着鲜血、涕泪和极致的恐惧,语无伦次地辩解:
“陈沉!陈沉!你不要听她说的!
她是骗你的!她疯了!
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是骗你的!!”
“呵呵,”
我发出一声毫无温度的低笑,目光扫过陈六那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脸,
如同在看一场拙劣的闹剧,
“没事。你不愿意说的话…”
我的声音陡然拔高,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利刃,
扫向那群在血腥与恐惧中瑟瑟发抖、眼神却已开始闪烁不定的村民:
“——我也不为难你。”
“今天,在这里,有两条路!”
我的声音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晒谷场上,带着不容置疑的裁决意味。
“第一条路:
陈六全家活着,你们——死!”
我的手指,缓缓指向那群挤在一起的村民。
“第二条路:
你们活着,他们——死!”
我的手指,冰冷地划向地上瘫着的陈六,以及他那瑟瑟发抖的妻儿。
“选吧。”
死寂仅仅维持了一瞬。
如同在滚油中投入了一颗火星!
“六啊!不是阿婶心狠!
是你们不死,我们就得死啊!!
别怪婶子!!”
一个头发花白、眼神浑浊的老妇猛地爆发出凄厉的哭喊,
脸上却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决绝!
她干瘦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速度,
竟第一个朝着地上那个气息微弱的小男孩——
陈六的儿子——猛扑过去!
枯爪般的手直抓向孩子的脖颈!
“对不住了六哥!”
“要怪就怪你们命不好!”
“抓住他们!交给陈沉大人!”
刚才还噤若寒蝉的村民,在“生”与“死”的赤裸抉择面前,
人性中最后一丝名为“同村”的遮羞布被彻底撕碎!
七八个青壮汉子眼神瞬间变得凶狠,如同嗅到血腥的鬣狗,
紧随老妇之后,嚎叫着扑向地上无力反抗的陈六妻子!
他们要抓住这个“祭品”,换取自己活命的机会!
场面瞬间陷入极度的混乱和残忍!
妇孺绝望的哭嚎、村民凶狠的叫骂、
撕扯挣扎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如同地狱的乐章!
“啊——!!!
我说!我说!
我全都说啊!!!!”
陈六眼睁睁看着妻儿如同待宰的羔羊被疯狂扑来的“同村”撕扯,
巨大的恐惧和绝望彻底碾碎了他最后一丝侥幸!
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撕心裂肺的崩溃哭嚎,
身体剧烈地挣扎着,额头在泥泞血污中疯狂磕撞!
“停下来啊!!!
求求你们停下来!!
我全都说啊!!!”
他涕泪横流,声音嘶哑破裂,充满了彻底的崩溃。
“算了,”
我冰冷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带着一丝厌倦和不耐,
轻易压过了场中的混乱喧嚣,
“我不想听你说了。”
我缓缓俯视着地上崩溃的陈六,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弧度。
“因为…陈福生比你知道的还多。”
这句话,如同最后的判决,瞬间让陈六如坠冰窟!
而旁边如同烂泥般瘫着的陈福生,浑浊的老眼却猛地爆发出最后一丝希望的光芒!
他像是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不顾额头流血的伤口,
挣扎着抬起上半身,用尽全身力气嘶喊:
“对对对!陈沉!我知道!
我知道的比他多!我全都告诉你!
只要你放过我!放过我!我什么都说!
那东西的秘密!那天晚上的事!
我全都告诉你!!”
他语无伦次,声音尖利,充满了垂死的贪婪和最后的疯狂。
“不——!!!不!!!”
陈六发出更加凄厉的尖叫,如同被逼到绝境的野兽,
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我,
又怨毒地剜了一眼陈福生,
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和某种破釜沉舟的决绝而扭曲变形:
“不!陈沉!别信他!
他不知道!他不知道东西在哪!
那东西…那东西已经被我偷走了!!”
“什么?!”
陈福生猛地转头,难以置信地瞪着陈六,
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跟了他多年的“狗腿子”。
陈六此刻已顾不得许多,他只想用这个秘密换取妻儿一线生机,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
“是…是一把剑!
一把…一把从黑水河里打捞出来的剑!!
陈福生杀你的原因就是那把剑!
因为你看见了他藏剑的地方!“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最后的疯狂,
“求求你!让他们停下来吧!!!
呜呜呜…停下啊!!!”
“都——下——去!”
我一声冷喝,如同惊雷炸响,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那几个正扑在陈六妻儿身上撕扯、如同野兽般的村民,
身体猛地一僵,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喉咙,
脸上凶狠的表情瞬间凝固,随即被巨大的恐惧取代。
他们如同被烫到一般,连滚爬爬地松开手,
惊恐地向后退去,缩回人群中,再不敢抬头。
地上,陈六的妻子衣衫破碎,身上布满抓痕,
眼神涣散,已是气若游丝。
那个小男孩更是浑身青紫,小脸煞白,
小小的身体只剩下无意识的抽搐,显然刚才的撕扯几乎要了他的命。
“说吧,”
我冰冷的目光重新落回陈六脸上,声音不带一丝波澜,
“说吧!什么剑?”
陈六看着妻儿惨状,心如刀绞,
但他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不…不行!”
他咬着牙,带着最后一丝倔强和乞求,
“你先…先让我婆娘孩子离开!
让他们走!离开村子!
我…我再告诉你!
否则…否则我死也不会说!”
“放心,”
我缓缓开口,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笃定,
“有我在,他们死不了。”
这句话没有承诺放人,只承诺不死。
但此刻的陈六,已无力分辨这其中的区别,
或者说,他只能选择相信这渺茫的承诺。
“你…你答应我!”
陈六死死盯着我,仿佛要将我的样子刻进灵魂深处,
“你要是骗我…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那把剑…”
他仿佛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声音嘶哑而急促,
“是我五个月前…从陈福生藏东西的地方…偷偷挖出来的!
我…我本来想直接拿去羊镇卖掉…发笔横财…
但…但我害怕…害怕被其他人认出来…
惹上祸事…就…
就又把那把剑…藏了起来…”
他喘了口气,眼神因回忆而充满了后怕:
“然后…然后我花了一张那剑的草图…
半道上…找了个看着机灵点的外乡人…
给了他十文钱…让他…
让他去城里…帮我打听打听…
这剑大概值多少钱…或者…
或者有没有人认得…”
“可…可谁想到…
”陈六的声音陡然变得尖锐而恐惧,
“那人…那人去了之后…就…就再也没回来过!”
“我…我等了好多天…
实在等不及了…就…就自己偷偷去了趟城里…
想…想找找那人…”
“结果…结果你猜怎么着?”
陈六的脸上浮现出一种见了鬼般的恐怖表情,
“我…我打听到…那人…那人就在当天…
刚拿着图进城门…还没走到当铺门口…
就被…就被一个路过的仙人…一掌…就一掌啊!!
直接打成了漫天的血雾!!
连…连渣都没剩下!!”
“听到这个消息,
我…我当时吓得魂都没了…
就躲在人群里…
然后慌慌张张的回了家!”
陈六的声音带着哭腔,
“我不知道…不知道那仙人为什么杀人…
但我…我隐隐觉得…
可能…可能就是因为那张图!
就是因为那把剑的图!!”
“从…从那以后…我就再也不敢动那把剑了…真的!
我用油布包得严严实实…藏在一个绝对没人能找到的地方…
再也没拿出来看过一眼!
我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
“那把剑…”
我盯着他,声音如同寒冰,
“现在在哪里?”
“那把剑在……”
陈六艰难地吞咽着带血的唾沫,刚吐出几个字。
异变陡生!
“小友!”
一个苍老、沙哑、如同砂纸摩擦般的声音,
毫无征兆地在晒谷场上空响起,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漠然。
“你和这个村子的事,与老夫无关。
但那把剑…不是你能拥有的东西。
这陈六,老夫先带走了。”
话音未落!
只见一道灰蒙蒙、如同烟雾凝聚而成的光芒,
毫无征兆地从斜刺里激射而出,速度快如闪电!
目标直指地上的陈六!
眼看就要将陈六摄走!
“哼!”
一声沉闷如雷、充满爆炸性力量的冷哼,如同平地惊雷,猛然炸响!
正是康子的声音!
“这把剑,我们小姐要了!
阴老鬼!
人放下,自断一臂!
然后——滚!!”
随着这声霸道绝伦的断喝,
一道凝练如实质、带着刚猛无俦气息的金色拳影后发先至,
精准无比地轰击在那道卷向陈六的灰色光爪之上!
“轰——!!”
狂暴的能量冲击波轰然炸开!
气浪如同实质的墙壁,
瞬间将离得近的几个倒霉村民掀飞出去,惨叫声中骨断筋折!
灰光与金光猛烈碰撞、湮灭!
那被称为“阴老鬼”的灰光似乎吃了点小亏,
微微一顿,裹挟陈六的动作被打断,但并未消散!
康子魁梧如山的身影,如同铁塔般,
不知何时已出现在晒谷场边缘,他抱着双臂,
古铜色的脸上带着一丝不屑的冷笑,
目光如电,死死锁定着空中某处翻滚涌动的灰雾。
陈六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能量冲击震得晕死过去。
这兔起鹘落的变化,让整个晒谷场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村民们被这远超他们想象的、如同神魔般的力量彻底吓傻了,连惨叫都忘了发出。
我的瞳孔骤然收缩!
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窜上天灵盖!
(康子一直没走!一直在监视我!
苏玲珑让我来陈家村的目的,就是确定陈六家剑的事是真是假!
还有就是让我做一个石头,做一个投石问路的石头!
好一个借刀杀人!
好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就在我念头电转之际,康子那浑厚的声音,
如同细线般,清晰地传入我的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和公事公办的冷漠:
“陈公子,不必惊慌。
我们鸳鸯楼只是做生意的。
我出现在这里是因为小姐担心你留下尾巴!”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满地的血腥和惊恐的村民,语气带着轻蔑。
“但我发现,似乎不需要我多此一举了。
你好像比我更适合。
至于这些畜生杂碎,你就自己看着办吧。”
“还有,你的任务,算是完成了。
至于剩下的灵石……
等回去后,小姐自然会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