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林风和风惊鸿再次以“姐妹”装扮出门,低着头,迈着小碎步走出了客栈。
两人混在人群中走了一段,找到一条僻静无人的暗巷,迅速闪了进去。
“快!你盯着那头,我盯着这头!”林风低喝一声,与风惊鸿背对背站立,警惕地注视着巷子两端的情况。
两人动作麻利地解开繁琐的女装系带,如同蜕皮般脱下外面的裙衫,露出里面早已穿好的普通灰色男式衣裳。
接着迅速揭下脸上那令人不适的女性面具,换上了米晚筝准备的男性面具。
眨眼间,两位“扭捏的大家闺秀”就变成了两个相貌平凡、毫不起眼的市井青年。
“呼……总算活过来了!这比跟六阶高手打一架还累!”风惊鸿长舒一口气,用力活动了一下被束缚已久的筋骨,“林兄,我去探探这明正厅的美食地图!看看这规矩多得吓人的地方,能不能做出点像样的吃食!回见!”
说完,也不等林风回应,便如同脱缰的野马,循着空气中隐约飘来的食物香气,一溜烟地消失在巷口。
林风无奈地摇摇头,整理了一下略显粗糙的衣襟,朝着城市中心区域走去。
他先在街上施展[八卦闲聊]技能打探了一下,然后直接去了专门交易修士物资的“百珍坊市”。
在这里,林风将路上收获的妖兽材料——坚韧的“铁背妖熊”皮毛、锋利的“影爪山猫”利爪、蕴含纯净火灵力的“赤火晶”、闪亮的“流银沙”,以及叶茯苓清点后确定用不上或有多余的药材,如部分品相稍次的“三七还阳草”和“宁神花”,分门别类地售卖给了几家不同的店铺。
凭借着前几天升级的二阶[讨价还价]的技能和精准的眼光,他倒是将这些零散物资卖了个公道的价钱,换回了一袋灵光闪闪的灵币。
处理完这些琐事,林风按照刚才打听的线索,在穿过几条规划得横平竖直的街道后,找到了一家悬挂着黑底金字“工巧坊”招牌的店铺。
这店铺门面不算阔气,但装修古朴扎实,用料考究,进出的人大多步履沉稳,神色专注,透着匠人特有的气质。
林风步入店内,一股淡淡的金属、木材和灵油混合的气息扑面而来。
一名穿着干净利落短褂的年轻伙计立刻迎了上来,客气地问道:“客官,需要些什么?本店各类机关构件、灵能核心、定制法器胚子,应有尽有。”
林风没有多言,目光快速扫过店内陈设,然后直接取出了公输衍赠予的那枚玉佩,在伙计面前不着痕迹地晃了晃。
那伙计一看玉佩,眼神微变,脸上的客气立刻转为发自内心的恭敬,他压低声音:“贵客请随我来。”
伙计引着林风穿过前堂陈列的各种机关造物,绕过一道绘有山水屏风,来到一处更为安静、陈设雅致的后院雅室。
“贵客请稍坐,掌柜马上就到。”伙计奉上一杯清茶后,便躬身退下。
很快,一名身着深蓝色绣有云纹长衫、面容清癯、目光沉稳如古井、约莫五十岁上下的中年人快步走了进来。
他先是仔细打量了一下林风,然后目光落在被林风放在茶桌上的玉佩上,伸出双手,郑重地拿起玉佩仔细摩挲辨认了一下,随即拱手,深深一揖,语气带着明显的敬意但并不显得卑微:“在下工巧坊明正厅分号掌柜,墨守仁,参见勇者大人。”
林风抬手虚扶,语气平和地说道:“墨掌柜不必多礼,我此行需低调隐秘,这些虚礼能省则省,你我平辈论交即可。”
墨守仁直起身,做了个请坐的手势,两人在雕花梨木茶桌旁相对坐下。
他一边动作娴熟地重新烹煮泉水,准备新茶,一边低声道:“坊主月前已有密讯传来,提及勇者大人近期可能会莅临明正厅,命我等务必全力配合,满足大人一切需求。不知大人此次前来,有何吩咐?但说无妨。”
林风端起刚刚沏好的、香气清冽的茶盏,轻轻吹了口气,抿了一口,直接切入主题:“墨掌柜,我初来乍到,对眼下明正厅的局势了解不深。想请教一下,如今城内的风声如何?各方势力可有什么异动?另外,据你所知,这明正厅内,除了我之外,可还有其他的‘勇者’存在?”
墨守仁闻言,面色变得更为凝重,他沉吟片刻,似乎在组织语言,随后压低了声音,几乎如同耳语:“不敢隐瞒大人。如今明正厅内,表面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因那桩‘判官案’,‘律法至上派’与‘公理良知派’近日争执愈发激烈,几乎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就连一向超然的‘镜卫’,活动也频繁了许多,像是在极力维持平衡,又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他顿了顿,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声音更低:“至于其他勇者……据小人有限的消息渠道,目前并未听闻有其他勇者大人公开或隐秘地出现在明正厅。”
说到这里,墨守仁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极其重要的事情,身体微微前倾,语气带着一丝急促和紧张:“对了,大人!有一事,至关重要!就在明日午时,城中心的‘正法广场’,将有一场公开处决!”
林风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抬眼看向墨守仁:“公开处决?处决何人?”
墨守仁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地说道:“正是坊主讯息中可能提及的那位——被指控利用律法漏洞,犯下‘完美罪行’的前‘律法城’判官,顾清源!”
林风眼中精光一闪,放下茶盏:“果然是他!墨掌柜,详细展开说说,这公开处决是怎么回事?证据确凿了?还是……?”
墨守仁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有惋惜,也有一丝愤懑:“回大人,此事……唉!说来话长,也颇为蹊跷。那顾判官在律法城任职十余年,素有贤名,深受当地百姓爱戴。此次被‘镜卫’拿获,证据链在法律条文上,确实堪称‘完美’,所有证据都指向他利用职务之便和对律法的精通,为其家族牟取了巨额利益。按‘律法至上派’的主张,人证物证俱全,依律当判斩立决!”
“然而,”他话锋一转,“此案疑点亦不少。许多获利最大的操作,看似精妙,实则留下了不少经不起深究的细微破绽,与其‘精通律法’的名声不符。而且,顾判官本人至今拒不认罪,只言自己是遭人构陷。更关键的是,此案若按现有证据判决,结果将与律法城乃至周边区域百姓的普遍认知和情感严重相悖,民怨已有沸腾之势。‘公理良知派’正是以此为由,强烈要求重审,甚至质疑‘镜卫’取证过程的公正性。”
“明日这场公开处决,”墨守仁的声音带着一丝寒意,“据说是‘律法至上派’推动,意在快刀斩乱麻,以‘维护律法绝对权威’之名,强行压下所有争议。而‘公理良知派’绝不会坐视不理,届时广场之上,恐怕……不会平静。勇者大人,您看……?”
林风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陷入了沉思。
公开处决一个深得民心的判官,还是以这种充满争议的方式?
这明正厅的水,果然比他想象的还要深,还要浑。
林风眉头微皱,提出疑问:“不过,据我所知,这律法城乃【明镜台】北方重镇,距离此地甚远。这位顾判官即便定罪,按常理也应在律法城或首都天平都受审处置,为何会千里迢迢押解到这南方的明正厅来处决?而且,之前公输前辈给我的情报显示,他应该被关押在天平都才对。”
墨守仁压低声音,带着一丝洞察内情的意味:“这正是‘律法至上派’的手笔!他们声称,天平都内‘公理良知派’的影响根深蒂固,恐生变故,为了‘确保律法威严不受干扰’,必须远离首都,在这执法森严的明正厅,以雷霆手段执行判决,方能震慑宵小,杜绝一切说情和变数!”
林风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为了远离‘公理良知派’?呵呵,这借口找得……倒是冠冕堂皇。看来,他们是铁了心要快刀斩乱麻,不惜以这种方式来强行压下所有争议了。”
他手指轻轻敲击桌面,眼中闪烁着感兴趣的光芒,“这么看来,明天的公开处决,恐怕不会太平静。搞不好……真有人会劫法场!而且,这种牵动各方神经的大事,说不定还会有别的‘勇者’被吸引过来掺一脚。这热闹,我们是非看不可了。”
接着,林风又向墨守仁询问了一些细节,例如正法广场的具体位置、周边地形、通常的守卫配置、以及城中最近是否有其他陌生高手或异常动向。
墨守仁不愧是工巧坊在此地的负责人,消息灵通,将自己所知尽可能详细地告知了林风,包括广场四周有几处较高的建筑可用于观察,常规守卫中除了城卫兵,通常还会有直属判官衙门的“执刑者”,以及“镜卫”可能暗中布控等等。
离开工巧坊后,林风谨慎地寻了另一处无人的暗巷,迅速换回那身令人别扭的女装和面具,这才低着头,迈着小碎步回到了“清平居”客栈。
回到房间,发现其他四人都已经回来了。
苏梦璃正静坐调息,叶茯苓在整理新采购的药材,米晚筝摆弄着几块新淘来的矿石,风惊鸿则……正对着桌上几包还冒着热气的当地小吃大快朵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