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装店的风铃叮当作响，郭雪掀开门帘走进来的时候，张雨晴正低头整理新到的衬衫。见她来了，张雨晴抬头笑了笑：“今天怎么有空过来？是想挑新衣服，还是有别的事？”
郭雪攥着衣角，脸颊泛着红，磨蹭了半天才走到柜台前，声音像蚊子哼似的：“雨晴，我想问你个事……”
“说吧，跟我还客气什么。”张雨晴放下手里的衣服，给她倒了杯温水。
郭雪接过杯子，指尖微微发烫，犹豫了几秒才抬头，眼神里带着点期待：“你是不是过些日子要去海城部队？”
张雨晴愣了下，随即点头：“对，打算去看看山哥。怎么，你有事儿？”
她本以为郭雪会让她帮忙打听王政君有没有对象，毕竟上次郭雪见了王政君一面后，就整天魂不守舍的。可郭雪接下来的话，直接让张雨晴惊得差点打翻手里的水杯。
“那……你能不能带我一起去？”郭雪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说完就红着脸低下头，耳朵尖都透着粉色。
张雨晴瞪大了眼睛，半天没缓过神。她是重生回来的，见过不少世面，可也没料到郭雪这么大胆——在这个年代，姑娘家主动追去男方部队，简直是件“惊世骇俗”的事。她迟疑地问：“你确定要跟我去海城？你以什么身份去啊？王大哥就算没对象，你到了那儿怎么跟他说？总不能直接说‘我来追你’吧？”
郭雪轻轻咳了一声，抬起头时，眼里的羞涩少了些，多了几分坚定：“雨晴，自从见了王大哥，我每天晚上都在想他，做梦都能梦见他，白天更是魂不守舍的。与其这么度日如年，不如我自己主动一把。要是他真没对象，不管多难，我都要把他拿下！”
“噗嗤——”张雨晴被她这股冲劲逗笑了，“那你父母要是不同意怎么办？”
“这个你放心！”郭雪立刻说，语气里满是底气，“我爸妈从小就疼我，只要王大哥没对象，我铁了心要嫁他，他们最后肯定会同意的。”
“那要是他有对象呢？”张雨晴又问，语气里多了些认真。
郭雪的眼神暗了暗，却依旧坚定，一字一句地说：“那我就不嫁了，大不了一个人孤独到老。”
她说得一本正经，没有丝毫玩笑的意思。张雨晴心里叹了口气——她太了解郭雪了，这姑娘看着软，骨子里却是根筋，一旦认定了什么，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她说“孤独到老”，恐怕真能说到做到。
张雨晴点了点头，算是相信了她的决心，可新的问题又冒了出来：“雪儿，我带你去海城没问题，可你住哪儿啊？部队招待所？你一个姑娘家单独住，我不放心。”
“没事！”郭雪立刻接话，像是早就想好了对策，“我就住招待所，要是有人问，我就说我是你妹妹，跟你一起来部队玩的。”
张雨晴又一次被她的“天真”惊到了，无奈地说：“亲妹妹？我姓张，你姓郭，一开口不就穿帮了？再说了，部队是随便能去玩的地方吗？那是有纪律的！”
郭雪皱着眉琢磨了一会儿，很快又有了新主意：“那我就说我是你表妹！表亲姓氏不一样很正常，这样总不会露馅了吧？”
看着郭雪一脸期待的样子，张雨晴实在不忍心拒绝。她摇了摇头，算是妥协了：“行吧，表妹就表妹。但你爸妈知道这事吗？你怎么跟他们解释？”
“这个你就别操心啦！”郭雪立刻笑了，眼里闪着光，“我这两天早就想好了对策，就说你要去海城，我跟你一起过去玩两天。我爸妈知道我跟你在一起，肯定一百个放心，绝对不会不同意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张雨晴也没辙，只好点头答应：“那行，我带你去。”
郭雪一听，高兴得像个孩子，一把拉住张雨晴的胳膊，急切地问：“那咱们什么时候走？越快越好！我现在满脑子都是王大哥，多等一天都难受！”
“我本来想一周之后再去的，”张雨晴说，“得先跟山哥发个电报。”
“一周太长了！”郭雪立刻摇头，拉着她的手晃了晃，语气带着点撒娇，“雨晴，咱们明天或者后天就走行不行？自从见了王大哥，我的心都飞到海城去了，我求求你了！”
看着郭雪可怜巴巴的样子，张雨晴终究还是心软了，只好点头：“行吧，就后天走，我今天先给山哥发个电报，让他三天后去车站接咱们。”
郭雪一听，立刻拉着张雨晴往货架那边走，兴奋地说：“太好了！雨晴，我得挑几件好看的衣服，到时候要漂漂亮亮地见王大哥！你看这件裙子怎么样？还有这件衬衫，配这条裤子好看吗？对了，这个踩脚裤我也要拿一条，显得腿长！”
张雨晴看着郭雪一件接一件地挑衣服，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这件显白”“那件显瘦”，只能无奈地笑着点头：“好看，都好看，你喜欢就都拿着。”
郭雪在店里挑挑拣拣，一直待到傍晚才罢休，手里拎着好几个装衣服的袋子。走到店门口时，她还不忘回头叮嘱：“雨晴，你可一定要说话算数啊！后天早晨九点，咱们在火车站门口见，不见不散！”
张雨晴摆了摆手，看着郭雪蹦蹦跳跳离开的背影，无奈地笑了笑。随后，她转身去了邮局，给远在海城部队的张念山发了封电报，内容很简单：“三日后来车站接，带一朋友。”
第三日后，张雨晴收拾了几套换洗衣物，背着包赶往火车站。刚走到火车站门口，就看见郭雪已经在那儿等了，手里还拎着两个大袋子，里面装着不少零食。
“雨晴！我等你半天了！”郭雪像只小兔子似的跑过来，拉着她就往售票口走，“快，咱们去买票，别耽误了上车！”
两人很快买好了去海城的火车票，因为是两个姑娘家出门，张雨晴特意选了卧铺，相对安全些。郭雪又在站台上买了不少东西——花生、瓜子、橘子、苹果，还买了两瓶冰镇汽水，一股脑塞进包里。张雨晴看着她手里鼓鼓囊囊的袋子，又去买了一袋烧饼，笑着说：“光吃零食不顶饿，买点烧饼，路上饿了能垫垫肚子。”
上了卧铺车厢，郭雪立刻把零食都掏出来，摆在小桌子上，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张雨晴，兴奋地说：“雨晴，你说王大哥看见我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会不会很惊讶？他会不会被我的‘千里追夫’感动啊？”
张雨晴看着她一脸憧憬的样子，忍不住笑了：“雪儿，我见过脸皮厚的，还真没见过你这么脸皮厚的，‘千里追夫’都敢说！”
郭雪被她调侃，也不生气，反而乐滋滋地说：“我这叫一片真心！只要我真心实意，就不信打动不了王大哥！”
接下来的一路上，几乎都是郭雪在叽叽喳喳地说话——一会儿说梦见王政君跟她说话了，一会儿说自己有多想念他，一会儿又追问张雨晴王政君在部队的情况，比如他平时喜欢吃什么、性格怎么样、跟战友相处得好不好。
张雨晴耐着性子跟她聊，见她越说越兴奋，忍不住泼了点冷水：“雪儿，你也别高兴得太早。我跟你说，你这婚事恐怕不会那么顺利。据我所知，王大哥今年已经二十六七岁了，比你大了将近十岁，你真不介意？”
“年龄不是问题！”郭雪想都没想就回答，“只要两个人相爱，差个十岁八岁的算什么？”
“那你父母呢？”张雨晴又问，“他们能接受女婿比你大这么多吗？还有王大哥，他要是觉得你们年龄差距太大，不愿意接受你，怎么办？”
郭雪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默默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攥着衣角。过了几秒，她像是鼓足了勇气，小声地自言自语：“我都没嫌他‘老牛吃嫩草’，他还能嫌我小？再说了，我这么好，他肯定会喜欢我的！”
看着郭雪一脸倔强的样子，张雨晴忍不住笑了——这姑娘，还真是自信得可爱。她心里暗暗想着，希望郭雪的这份真心，能真的打动王政君，不然这姑娘恐怕要伤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