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把天边染成一片暖橙，余晖透过服装店的橱窗，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影子。张雨晴送走最后一波拎着衣服、满脸笑意的顾客，转身看向收银台——铁盒子里的纸币和硬币堆得满满当当，被夕阳映得泛着柔和的光。她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目光扫过店里累得瘫在椅子上的众人，大手一挥说道：“今天开业第一天，中午大家都随便对付了一口，现在关店，我请大伙下馆子，好好搓一顿！”
话音刚落，原本像一滩泥似的郭雪“嗖”地从椅子上弹起来，一把拽住张雨晴的胳膊，眼睛亮晶晶的：“好啊好啊！这次必须多点几个肉菜，我这一天忙下来，满脑子都是红烧肉！”
张雨晴被她逗得“噗嗤”一笑，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行行行，到了饭馆你随便点，只要能吃下去，点多少都行。”
正说着，发宣传单的几个同学也陆续回来了，脸上带着几分疲惫，却难掩年轻人的朝气。张雨晴快步走到收银台，数出一沓零钱，挨个递给他们：“各位同学，今天辛苦你们了，这是说好的5块钱酬劳。另外，难得开业大吉，跟我们一起去吃饭吧，我请客！”
几个同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许洪亮见状，拍了拍身边同学的肩膀：“没事，雨晴都开口了，咱们就别客气了！以后店里要是还需要帮忙发传单，咱们再来就是。”
众人这才点头应下。张雨晴让张春香锁好店门，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饭馆走去。彼时的京城，早已不像前些年那样只有国营饭店，今年开春后，街边多了不少私营小饭馆，装修虽不奢华，却透着一股热闹的烟火气。张雨晴选了一家离服装店不远、看着干净整洁的馆子，推门进去就喊：“老板，要个最大的包厢，能坐20人的那种！”
进了包厢，张雨晴把菜单往桌上一放，豪气地对郭雪、欧阳穗等人说：“今天我做东，大家尽管点，喜欢吃什么就点什么，不用跟我客气！”
除了几个发传单的同学还略显腼腆，剩下的人都熟络地拿起菜单，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起来。郭雪率先圈了好几个肉菜：“我要红烧肉、糖醋排骨、锅包肉！”张春香也笑着补充：“再来个鱼香肉丝和地三鲜，素菜也得有。”张雨晴又给每个人点了两瓶汽水，很快，一桌子菜就点得满满当当。
包厢里很快热闹起来，汽水开瓶的“滋滋”声、众人的说笑声交织在一起。欧阳穗喝了一口汽水，看向张雨晴，好奇地问：“雨晴，我一直没明白，咱们这店为什么叫‘雨晴服饰4号店’啊？”
张雨晴笑了笑，转头看向郭雪。郭雪立刻会意，举起手说道：“这个我来解释！‘4号店’的意思是，雨晴到现在已经开了四家连锁店啦！另外三家都在我们老家那边，京城这家是第四家，所以叫4号店。我猜，以后肯定还会有5号店、6号店，说不定能开遍全国呢！”
几个同学闻言恍然大悟，许洪亮直接端起汽水，对着众人说道：“来，咱们敬雨晴一杯！祝她的5号店、6号店早日开张，生意越做越大！”
“干杯！”众人纷纷举起杯子，玻璃碰撞的清脆声响，混着爽朗的笑声，在包厢里久久回荡。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深山沟里，王雅琪的哭喊声却像被无形的手掐住，只能化作断断续续的呜咽，消散在破败的土屋上空。
她是被一股呛人的浓烟呛醒的，睁开眼时，天刚蒙蒙亮，屋里还透着几分昏暗。映入眼帘的不是赵玉林车上熟悉的座椅，而是糊着旧报纸、边角发黄卷翘的土墙，身下躺着的是硬邦邦的土炕，铺着一层薄薄的褥子，盖在身上的被子又沉又硬，还散发着一股说不清的霉味和汗臭味。
“咳咳……”王雅琪忍不住咳嗽起来，挣扎着想坐起身，却发现浑身酸软无力，昨天的记忆像被打碎的玻璃，只剩下零星的碎片——和赵玉林在车里吃零食、他说要等自己毕业就结婚、还有荒郊野外那让她既羞涩又慌乱的缠绵……
就在这时，身边传来一阵“吧嗒吧嗒”的抽烟声。王雅琪猛地转头，只见炕边坐着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穿着打满补丁的粗布褂子，头发乱糟糟地粘在一起，嘴里叼着一根旱烟杆，一口大黄牙尤其扎眼，一说话，一股混杂着烟味和汗臭的气息扑面而来，像粪坑被搅开似的，让人作呕。
“你是谁？！”王雅琪瞬间慌了，下意识地往炕里缩了缩，指着男人厉声喊道，“赶紧给我滚出去！赵大哥呢？赵玉林在哪？”
男人慢悠悠地吐了个烟圈，咧嘴一笑，露出更多黄牙，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叫啥叫？人早走了。以后啊，你就乖乖跟我过日子，给我生个大胖小子，我保准不亏待你。”
“放屁！”王雅琪火冒三丈，抓起身边的枕头就朝男人砸去，“你个不要脸的东西，哪来的就滚回哪去！我跟赵大哥出来旅游，你把他弄哪去了？”
男人也不生气，伸手接住枕头，慢悠悠地放回炕上，依旧笑着说：“我滚？这炕是我的，这被子是我的，这屋子都是我的，你让我滚去哪？难不成滚到你被窝里？”
王雅琪这才彻底慌了神，她猛地环顾四周——土屋狭小逼仄，除了一张土炕和一个掉漆的木柜，再也没有别的家具，墙角堆着一些干柴，地上还散落着几个破碗。这根本不是旅游会住的地方！她用力捶了捶脑袋，试图想起更多细节，却只觉得头痛欲裂。
“别想了，媳妇。”男人抽完最后一口旱烟，把烟杆在炕沿上磕了磕，烟灰簌簌落在地上，“昨天你被人送过来的时候，喝了迷药，睡得跟死猪似的。三个男的，一个女的，把你交给我，收了我2000块钱。这钱可是我攒了半辈子的棺材本，要不是听说你是黄花大姑娘，我才舍不得花这冤枉钱。”
“2000块钱？三个男的一个女的？”王雅琪愣住了，这些话像一根根针，扎进她混乱的思绪里。她不是傻子，能考上华清大学，说明她脑子清醒得很。瞬间，赵玉林的笑容、他说的情话、他接过自己500块钱时的“体贴”，还有荒郊野外那瓶让她昏昏欲睡的水……所有碎片突然拼凑在一起，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她脑海里炸开——她遇上人贩子了，而赵玉林，就是那个把她推进深渊的人！
“不可能……”王雅琪喃喃自语，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赵大哥对我那么好，他怎么会……”
“怎么不会？”男人嗤笑一声，伸手抠了抠指甲缝里的黑泥，指甲盖被烟熏得发黄，看着格外恶心，“送你的那几个人里，有个开面包车的，长得倒是人模狗样，另外几个人叫他‘玉林’。还有个穿夹克的，一个梳大背头的，女的穿牛仔裤。你说的赵大哥，是不是就是那个开面包车的？”
“玉林……”王雅琪重复着这个名字，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脏兮兮的被子上，“他骗我……他一直在骗我……”
她再也忍不住，抱着脑袋嚎啕大哭起来，哭声里满是绝望和悔恨。她恨赵玉林的虚伪，恨自己的愚蠢，更恨这突如其来的噩梦。哭了不知多久，她抬起布满泪痕的脸，跪在炕上，对着男人苦苦哀求：“大哥，求你放了我吧，我还是个学生，我爸妈还在等我回去……你让我给家里拍个电报，我让他们给你送钱，多少钱都行！”
男人皱了皱眉，一脸茫然：“电报？那是啥玩意儿？能吃吗？”
王雅琪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连电报都不知道，这里到底是多么偏僻的穷乡僻壤？她彻底绝望了，却还是不死心，继续哀求：“我爸是国营厂的领导，家里有钱，只要你放了我，他们肯定会给你很多钱，比2000块多得多！”
“别废话了。”男人突然变了脸色，猛地站起身，土炕被他踩得“嘎吱”作响，“我花2000块买你，就是为了生儿子，放了你，没门！”
说着，他一步步朝王雅琪逼近，眼神里透着贪婪和猥琐。王雅琪吓得浑身发抖，不停地往后退，直到后背抵住冰冷的土墙，退无可退。男人咧嘴一笑，伸手解开了腰间系着的破布袋，裤子“哗啦”一声滑落，露出里面打满补丁的旧裤衩。
“你别过来！”王雅琪尖叫着捂住眼睛，身体抖得像筛糠。
男人却像没听见似的，伸手一把扯掉了王雅琪身上的被子。当看到王雅琪脖颈、胸口那些深浅不一的红痕时，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随即变得狰狞起来，一口唾沫吐在地上，骂道：“妈的！老子花2000块买个黄花大姑娘，没想到是个被人玩烂的货！早知道这样，给我200块都嫌贵！”
愤怒和被欺骗的屈辱，让他瞬间失去了理智。他像一头失控的野兽，猛地扑上前，王雅琪吓得连尖叫都发不出来，只能死死咬住嘴唇，眼泪无声地往下流。
“既然是个破货，那就别想着享福了！”男人狞笑着，粗糙的大手像铁钳一样抓住王雅琪的胳膊，将她狠狠按在土炕上。他一边用拳头砸着王雅琪的后背，一边嘴里不停地辱骂：“贱货！骗子！浪费老子的钱！”
王雅琪被打得浑身剧痛，却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她像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任由男人在她身上肆虐。男人的动作粗暴而疯狂，仿佛要把所有的愤怒和欲望，都发泄在她身上。
王雅琪的意识渐渐模糊，眼泪流干了，喉咙也哭哑了。她看着屋顶糊着的旧报纸，上面印着模糊的字迹，像极了她被彻底撕碎的人生。她想起了在华清校园里的日子，想起了父母的笑容，想起了赵玉林那些虚假的温柔……如果当初没有轻信他，现在的自己，应该还在教室里看书，还在憧憬着未来吧？
可现在，一切都晚了。她被永远困在了这个黑暗的山沟里，像一株被折断的野草，只能在绝望中，任由命运的狂风暴雨肆意摧残。土屋里，男人的喘息声、辱骂声，还有王雅琪微弱的呜咽声，混杂在一起，成了这深山里最绝望的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