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庄观的休整并未持续太久。
镇元子大仙虽能提供庇护,但众人皆知,此地并非久留之所。天道目光无所不在,停留越久,带给五庄观的麻烦便可能越大。
更重要的是,时间不等人。
苏璎已前往虚无之地寻找源核,归期未卜。天道经紫霄宫外一役,接下来的反扑必将更加酷烈。必须在风暴彻底降临前,找到戊土本源,彻底圆满五行,让混沌石猿之道真正大成!
三日之后,众人伤势稍复,便向镇元子辞行。
镇元子并未多留,只是赠予了孙梧空一枚由人参果树嫩枝炼制而成的木符,言及关键时刻或可借其乙木生机,稳固自身,克制某些阴邪死寂之力。
“万古坟场,非同小可。其中不仅埋葬着上古神魔残骸,更滋生了无数怨念死气凝聚的诡异存在,甚至可能残留着某些古老存在的诅咒。一切小心。”镇元子最后叮嘱道。
孙梧空郑重接过木符,带领众人再次踏上征程。
这一次,团队减员严重。
通臂猿猴牺牲,苏璎离去。只剩下孙梧空、白晶晶、妙善、刑天、孔琳姐妹以及沙悟净。
实力虽因孙梧空的突破而大增,但气氛却更加凝重。
依靠镇元子提供的模糊方位,以及孙梧空自身对地脉气息的感应(融合孙悟空本源后,他对大地脉动感知敏锐了许多),众人离开万寿山,一路向南,朝着南瞻部洲与西牛贺洲交界的那片不毛之地进发。
越是靠近交界地带,周遭的景象便越发荒凉。
绿色的植被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裸露的、呈现出一种病态灰黄色的岩石与土壤。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如同金属锈蚀般的腥气,灵气也变得稀薄而狂暴,难以汲取吸收。
偶尔能看到一些巨大的、不知是何生物的苍白骨骸,半埋在沙土之中,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古老与死寂。
数日后,一片望不到边际的、被灰黑色迷雾笼罩的广袤区域,出现在地平线上。
那迷雾并非水汽,而是一种凝而不散的、由浓郁死气、怨念以及某种未知能量混合而成的诡异存在,神识探入其中,如同石沉大海,甚至会被那死寂之意侵蚀。
万古坟场,到了。
尚未真正踏入,那股仿佛能冻结灵魂、消磨生机的死寂威压,便已如同潮水般扑面而来。
白晶晶脸色发白,她的赤尻马猴本能在这里受到了极大的压制和干扰,眼前仿佛有无数灰黑色的、代表着“沉沦”与“消亡”的轨迹在疯狂舞动。
“这里的‘死路’……太多了,而且混乱不堪,几乎看不到生机。”她声音微颤地说道。
妙善周身佛光自然流转,试图驱散靠近的死寂迷雾,但那迷雾极为顽固,佛光只能勉强护住周身数尺,且消耗巨大。
刑天沉默地握紧了巨斧,青铜面具下的眼神锐利如刀。孔琳姐妹的五色神光也显得有些滞涩。沙悟净则紧握降妖宝杖,神情警惕。
孙梧空站在坟场边缘,混沌色的眼眸凝视着那翻涌的灰黑迷雾。
他能感觉到,体内那源自补天石的“土”之根性,在此地产生了一种极其微弱的、仿佛源自同源的共鸣与……排斥。
共鸣,是因为此地埋葬了无数与“土”相关的神魔尸骸,残留着庞大的土行精气,虽已死寂,本质犹存。
排斥,则是因为这里的“土”,是死亡的、污秽的、被诅咒的,与他所寻求的、代表“生”与“养”的戊土本源,性质截然相反。
“跟紧我。”
孙梧空沉声道,率先迈步,踏入了那灰黑色的迷雾之中。
一入迷雾,光线骤然暗淡,仿佛从白昼步入了永恒的黄昏。
四周一片死寂,连风声都消失了,只有脚下踩着砂砾发出的细微声响,以及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在这绝对安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清晰。
迷雾不仅阻挡视线,侵蚀神识,更带着一种无形的精神攻击,无数充满了怨恨、不甘、疯狂的负面情绪,如同细密的针,不断试图刺入众人的识海。
“紧守灵台,勿被外魔所侵!”妙善再次提醒,梵唱之声在众人心底响起,如同定海神针,稳固心神。
孙梧空催动混沌元婴,灰蒙蒙的混沌之气在体表形成一层薄薄的光膜,将那无孔不入的死寂之气与精神攻击隔绝在外。他凭借着对那微弱共鸣的感应,以及白晶晶在无数死路中竭力捕捉的那一丝几乎不存在的“生机”轨迹,艰难地辨别着方向,在迷雾中缓缓前行。
沿途,他们看到了更多触目惊心的景象。
如山岳般巨大的头骨,眼眶中燃烧着幽蓝色的鬼火。
断裂的、依旧散发着恐怖威压的兵器残骸,半插在干涸的血色土地上。
甚至有一些区域,空间极不稳定,时而扭曲,显露出其后光怪陆离、充满了毁灭景象的碎片时空。
这里仿佛是一个巨大的、被遗忘的墓地,埋葬着上一个,乃至上上个纪元的辉煌与悲歌。
突然!
“咔嚓!”
侧前方一片看似平静的灰色土地猛地裂开,数条由森白骨骼拼接而成、缠绕着浓郁死气的巨大骨鞭,如同毒蛇般猛地抽出,携带着撕裂空间的尖啸,卷向众人!
这些骨鞭速度极快,且无声无息,直到临近才被发现!
“小心!”
刑天怒吼,巨斧横扫,与一条骨鞭硬撼,发出金铁交鸣之声,竟被震得手臂发麻!那骨鞭坚硬无比!
孔琳姐妹的五色神光刷出,将另外两条骨鞭暂时定住,但神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死气侵蚀黯淡。
沙悟净降妖宝杖砸落,将一条骨鞭砸偏,但虎口崩裂,鲜血直流。
而最后一条最粗壮的骨鞭,则如同闪电般,直取队伍中央的妙善和白晶晶!
孙梧空眼神一冷,并未动用混沌石猿的蛮力,而是并指如剑,一缕凝练的庚金剑气自指尖迸发!
“嗤!”
剑气如丝,后发先至,精准地点在那骨鞭的关节连接处!
那看似坚不可摧的骨鞭,关节处竟是相对脆弱之地,被庚金剑气瞬间穿透!
“啪!”
骨鞭应声而断,前半截如同死蛇般掉落在地,化作一堆枯骨。
而地下那偷袭的存在,似乎吃痛,发出一声无声的咆哮,剩余的骨鞭迅速缩回地底,消失不见。
众人松了口气,却不敢大意。
这万古坟场,果然步步杀机。
孙梧空看着那堆枯骨,眉头微蹙。他能感觉到,刚才那偷袭的存在,其实力恐怕已接近太乙境,而且其力量属性极其诡异,若非他洞察其弱点,想要解决恐怕要费一番手脚。
而这,恐怕还只是外围的威胁。
他抬头望向迷雾深处,那丝微弱的戊土共鸣依旧指引着方向,但前路,显然更加凶险。
“继续走。”
他沉声道,带领着团队,如同在刀尖上跳舞,继续向着这片死亡之地的深处,艰难跋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