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了下一步的目标——北冥之极,寻找癸水之源,团队不再耽搁,迅速离开了那片作为临时藏身之所的暗星石陨石。
重新回到昆仑墟外围那破碎而荒凉的虚空,感受着混乱的法则与凛冽的虚无之风,众人却觉得,比起瑶池深处那令人窒息的威压与惊悚的真相,此地反而显得“亲切”了许多。
至少,这里的危险,是看得见的。
“北冥位于北海之极,乃是世间至阴至寒之水汇聚之地,传闻是归墟入口所在,吞噬万物,仙神难渡。”妙善手持请柬,以其上西昆仑道韵感应着大致方向,一边向众人解释道,“其具体方位缥缈难定,更有天然形成的万古玄冰迷雾与时空乱流阻隔,寻常修士便是穷尽一生,也难觅其门径。”
孙梧空闻言,眉头微蹙。若北冥如此难寻,他们又该如何前往?
似乎看出了他的疑虑,妙善继续道:“不过,北冥虽隐,但其气息偶尔会泄露,影响现世。在北俱芦洲极北的边缘地带,临近无尽冰洋之处,因受北冥气息侵染,形成了一些奇特的区域。其中,有一处名为‘玄冰幻市’的地方,最为特殊。”
“玄冰幻市?”白晶晶好奇地重复道,她的赤尻马猴本能对此类涉及虚实变化的地方格外敏感。
“不错。”妙善点头,“那并非固定的城池,而是一处海市蜃楼般的奇异秘境,随着北冥气息的涨落而随机出现在冰洋上空。其中汇聚了三界诸多探寻北冥、或意图在北冥气息中寻找机缘的修士、妖物,乃至一些自上古残留的诡异存在。那里龙蛇混杂,秩序混乱,但也是打探北冥消息,甚至寻找前往北冥途径的最可能之地。”
孙梧空眼中精光一闪:“也就是说,我们要先去那玄冰幻市?”
“正是。”妙善肯定道,“唯有在那里,我们才有可能找到前往北冥的正确路径,甚至了解到鲲鹏陨落之地的具体线索。”
目标明确,团队立刻动身。
有西王母道韵的请柬指引方向,他们避开了昆仑墟最危险的区域,朝着北俱芦洲与无尽冰洋交界的方向疾驰而去。
越是向北,气候越发酷寒。
下方的景象逐渐从破碎的山脉陆块,变为一望无际的、被厚厚冰层覆盖的白色荒原。狂风卷着冰屑,如同亿万把利刃,呼啸着刮过天地,视线所及,一片苍茫。
寻常生灵在此地根本无法生存。
就连他们这支修为最低也是天仙的团队,也不得不运转法力,抵御那无孔不入的极致寒意。
飞行了约莫十数日。
前方的景象开始变得诡异。
天空不再是纯粹的灰白,而是呈现出一种光怪陆离的色彩,仿佛有极光在永不停歇地扭曲、变幻。
下方的冰原也不再平整,出现了许多巨大的、深不见底的冰缝,从中散发出森森寒气,甚至隐约能听到仿佛来自九幽的呜咽风声。
空间结构也变得不稳定,偶尔会出现小范围的空间褶皱,将光线扭曲成怪诞的形状。
“我们接近幻市可能出现的区域了。”妙善提醒道,“大家小心,此地空间异常,神识受限,极易迷失方向。更需提防其他探寻者。”
众人纷纷点头,提高了警惕。
孙梧空将苏璎护在身侧,她能初醒,虽然本质极高,但具体能发挥多少实力还是未知,需重点保护。苏璎则安静地跟随,眉心的太初印记微微闪烁,似乎在默默感知着这片扭曲之地的“存在”基础。
又前行了半日。
突然,前方的极光与扭曲的空间如同幕布般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撕开!
一座巨大得超乎想象的、完全由晶莹剔透的玄冰构筑而成的城池虚影,赫然出现在远方的天际线上!
那城池巍峨壮丽,城墙高耸,宫殿林立,街道纵横,甚至能看到其中影影绰绰的身影在活动。
但它并非实体,而是如同一个巨大的、悬浮于空中的幻影,光线穿透它的身体,显得瑰丽而诡异,仿佛伸手即可触碰,却又遥不可及。
海市蜃楼!
玄冰幻市!
“出现了!”白晶晶低呼一声,她双眸中轨迹疯狂闪动,“这幻市……虚实交织,生死界限模糊,里面的‘死路’比昆仑墟更密集、更诡异!”
就在众人被这壮丽而危险的奇景所吸引时。
孙梧空眉头猛地一皱!
他并未看向幻市,而是骤然转头,目光如电,射向侧后方一片看似空无一物的扭曲虚空!
“谁?!”
厉喝出声的同时,他腰间白金断剑已然发出一声清越剑鸣,一道凝练的混沌剑气蓄势待发!
团队其他人反应亦是极快,瞬间结成战阵,通臂猿猴与刑天护住两翼,孔琳姐妹五色神光刷出,笼罩四方!
“呵呵……好敏锐的灵觉。”
一个带着几分慵懒、几分邪异,仿佛能直接撩拨心弦的轻笑声,自那片虚空中响起。
下一刻,虚空如同水波般荡漾,一道身影缓缓浮现。
来者是一名女子。
身着一袭仿佛由晚霞与月光织就的绚烂彩衣,身姿曼妙,容颜绝美,一颦一笑间,自带一股颠倒众生、惑乱心神的魅力。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手中持着一杆不过尺许长的三角小幡。
那小幡非布非帛,幡面呈现出一种不断变幻的、迷离的色彩,其上绣着无数细密繁复、看久了便让人头晕目眩的诡异符文。
小幡无风自动,轻轻摇曳间,散发出道道无形无质,却让周围空间光影都随之扭曲、让人心神摇曳的波纹!
“惑神迷天幡!”
孙梧空眼神一凝,瞬间认出了此物!
西王母曾言,六耳猕猴在北俱芦洲万妖谷,被“惑神迷天幡”之力笼罩,自化一方幻境!
没想到,他们尚未去找六耳猕猴,这杆妖幡,以及其主人,竟先找上了门!
而且,此女能如此接近而不被他们提前察觉,其实力,绝对不容小觑!
那彩衣女子笑吟吟地看着如临大敌的众人,目光尤其在孙梧空和苏璎身上停留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与……玩味。
“诸位不必紧张。”她声音柔媚,手中的惑神迷天幡却摇曳得更加欢快,“小女子并无恶意,只是见诸位气度不凡,目标似乎也是那玄冰幻市,特来打个招呼,或许……还能结个伴,同行一程?”
她嘴上说着并无恶意,但那惑神迷天幡散发出的无形波纹,却如同无数只轻柔的手,悄无声息地试图拨动众人的心弦,窥探他们内心的秘密。
白晶晶脸色微白,她的本能对这种直接针对心神的力量最为忌惮。
妙善低诵佛号,清净佛光试图抵御那无形波纹,却显得有些吃力。
就连通臂猿猴和刑天,眼中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唯有孙梧空,混沌元婴稳坐丹田,万法不侵,那惑神波纹靠近他周身三尺,便自行消散。
而苏璎,更是平静地看着那彩衣女子,眉心的太初印记微微一亮。
那试图侵入她心神的惑神之力,如同遇到了绝对的“界限”,瞬间被“定义”为虚无,消散于无形。
彩衣女子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看向苏璎的眼神,首次带上了真正的凝重。
孙梧空踏前一步,将众人护在身后,目光冰冷地看着那彩衣女子:
“结伴就不必了。”
“阁下手持惑神迷天幡,又隐匿行踪窥伺在先。”
“若想打交道,不妨先亮明身份,再说其他。”
他的声音带着混沌之力,如同洪钟大吕,直接将那靡靡之音般的惑神之力震散。
彩衣女子眼中异彩连连,非但不恼,反而对孙梧空更感兴趣了。
她轻轻摇晃着妖幡,娇笑道:
“哎呀,真是个不解风情的莽撞人。”
“也罢。”
“小女子名为‘云霁’,乃万妖谷‘幻部’之主。”
她目光流转,最终落在孙梧空身上,语气带着一丝意味深长:
“此来,是奉了我家那位沉溺于自我幻梦、不肯醒来的‘猴子’之命……”
“特来邀请,身负‘混沌’与‘太初’的二位……”
“入谷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