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已至,有人在等伞,有人在等雨停。”拼了,这句话还是在蓝红小说上看到的。
不知道是不是对得上。
中年人点了点头,竟然对我的回答还算满意。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说了一句:“根深,方能叶茂。风大雨急时,更要护住根本。有些人,有些事,不妨借势而为。”
说完,他再次对我微微点头,转身走了。
张达看着他离开,有些茫然地看着我。
我却站在原地,回味着他最后那句话。
“借势而为”他是在暗示我,可以利用孙副所长,还是他们这股隐形的“老势力”?
我坐在沙发上,心情难以平静。
百道突然派人到访,像一阵突如其来的强风,让我肩头的压力莫名重了几分。
这意味着,我做的某些事,已经进入了真正大人物的视野。
换句话说,我也有可能进了更大的局。
五星社,百道,他们之间和我到底有什么联系?
我感觉又有什么风雨要来了。
这天,早上起来,眼皮直跳。
张达的电话就是这时候打进来的。
“皮哥,”他的语气有些急促:“咱们北线那三辆车,在国道老鹰嘴那段让人截住了,两辆车是干的,一辆车是湿的。”
我坐直了身子。“怎么回事?说清楚。”
这条线已经运行了好几年,从来没有出过问题,怎么突然出事。
“是‘黑老六’那伙人。以前就在那片收点过路费,小打小闹。
这回不知道吃了什么药,直接把路给堵了,石头、烂木头堆了一路。
咱们的头车差点撞上去。他们人不少,十几个,拿着家伙,说要收‘养护费’,按车算,一辆车200。”张达报了个数。
我听着,没立刻吭声。钱不多,但这事不是钱的事。
这条线跑了几年了,多少双眼睛盯着,当年为了这根线,也没少流血。
我们和他们那伙人打交道也不是一两次,烟没少给,饭没少请,但是从来不谈钱,谈钱就变味了。
今天要是开了给钱的先例,明天就他妈是个人都敢上来咬一口。
“钱没给吧?”我问道。
“没给,给买路钱,我们成什么了。”张达顿了顿:“我瞅着那黑老六这次的态度和以前都不一样,怕是背后有人点了头。”
“咱们的人没事吧?”
“没事。按你定的规矩,没动手,就僵着。对面骂得难听,兄弟们火气都挺大,但还压得住。”
“压住了就行。”我摸过桌上的烟,点了一根。
我吐出口烟:“你听着,张达,直接告诉黑老六,不管是谁在背后搞鬼,他只是为了钱,但我们这个钱要给的有名份,不能是因为拦我们车给,是买他的信息费。你告诉他,能谈好,还是朋友,谈不好,大不了这跟线我们不要了,也要废了他们。
“明白了,哥。我这就去和他说。”
“跟兄弟们说,辛苦了,委屈大家了。今晚回来,我请大家喝酒,压惊。”
张达在电话那头笑了一下,“皮哥,这话我带到了,兄弟们心里就有底了。”
挂了电话,我靠在椅背上,烟灰积了老长一截。
黑老六?我记得这人。就是个泼皮无赖,仗着在老鹰嘴那边有点宗亲势力,常年干些偷鸡摸狗的营生。
但是以他们的胆子不可能惹我们。
以前谢斌在的时候,这种货色别说拦车,听到我们公司的名头都得绕着走。
他们背后到底会是谁?而且能知道我的走私线路。
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张达的电话又来了。
“那小子放行了,钱没要,连烟也没收,他也没说是谁,就说你们事,他不管。”张达的声音里带着火气。
放下手机,我长长吁了口气。不知道这里又是些什么路数。
晚上,“老地方”酒楼的大包间里,热闹得很。
出车回来的十几个兄弟都在,张达也在。菜上齐,酒满上。
我端起杯子站起来:“今天,兄弟们受委屈了,我知道大家心里憋着火。这火,是为公司受的,我阿皮记在心里,这第一杯酒,敬大家,辛苦了!”我一仰头,干了。
兄弟们纷纷站起来,喊着“不辛苦”、“应该的”,都把酒喝了。
“第二杯,”我又倒满,“敬咱们张达,指挥若定,事情办得漂亮!”
张达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跟着干了。
“第三杯,”我看着他们,“敬咱们自己,今天咱们没动手,不是怂,是咱们长大了,是咱们的公司长大了。以后,再遇到这种事,都按今天的规矩来,咱们不惹事,也绝不怕事!能用脑子解决,就别轻易动刀子!听见没有?”
“听见了,哥!”声音震得包厢嗡嗡响。
气氛彻底热络起来。兄弟们开始互相吹嘘今天谁挨骂挨得最狠,谁装孙子装得最像,嘻嘻哈哈,之前的憋闷一扫而空。
张达坐到我旁边,给我倒上酒。“皮哥,说真的这事情有蹊跷。要不是你提前再三交代,我可能真就忍不住了。”
我拍拍他肩膀:“现在不要说这些,吃饭。”
张达点点头。
吃完饭,打发走了兴高采烈的兄弟们,我和张达最后走出来。夜风一吹,酒意散了些。
“皮哥,送你回去?”张达问。
“不用,我走走。你早点回去休息。”
看着张达的车尾灯消失在前面的路口,我摸出烟,点上一支,沿着人行道慢慢往前溜达。
夜深了,雾也大,看来,明天得去找八指叔,开门见山的问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