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的余波还在沙漠上空翻滚。
程霜已经进入战时状态。
作战服多处破损。
裸露的皮肤被高温灼出水泡,但她的动作没有一丝迟疑。
她蹲在谢焰身边,手指按在他的颈动脉上。
三秒。
脉搏微弱,但存在。
“plan-m。”
她对着通讯器,吐出两个字母。
九十秒后。
医疗直升机从天而降,旋翼掀起的狂风吹散了空气中的硝烟。
担架,氧气罩,便携式心电监护仪。
所有动作一气呵成。
程霜抬头,扫了一眼远处的观众席。
斯嘉丽·克罗夫特瘫坐在沙地上。
她的白裙被烟尘染成灰色,红色长发凌乱地贴在脸上。
她盯着被抬上担架的谢焰,嘴唇不停颤抖,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程霜没理她。
她转身,对安保小组下令:
“封锁现场。”
“收集所有爆炸残留物。”
“控制在场人员,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离开。”
队员们立刻行动。
有人想掏出手机。
还没等屏幕亮起,手腕就被反扣,手机被摔成碎片。
“马丁·赫尔佐格呢?”程霜问。
“消失了。”
一名队员回答。
“就像根本没来过。”
程霜眯起眼。
顶级猎人,总有顶级的退路。
但再狡猾的狐狸,也会留下气味。
......
医疗直升机上。
程霜坐在担架旁,盯着谢焰苍白的脸。
她的通讯器突然震动。
潘宁的全息影像出现在空中。
她站在落地窗前,背光,看不清表情。
但声音冷得像刀。
“情况。”
程霜简短汇报:
“谢焰先生重度昏迷,生命体征不稳定。”
“现场已控制。”
“嫌疑人马丁·赫尔佐格失踪。”
潘宁没说话。
她的目光越过程霜,落在画面角落里。
那个缩成一团的红色身影。
“她呢?”
程霜顿了顿:
“斯嘉丽·克罗夫特。惊吓过度,无外伤。如何处理?”
潘宁沉默了三秒。
那三秒,长得像一个世纪。
然后,她说:
“带上她。”
“我要让她亲眼看看。”
“她那份天真的,都造成了什么。”
通讯中断。
程霜抬头看向窗外。
直升机正飞向洛杉矶的夜空。
......
洛杉矶,某私人医院。
整层楼被清空。
全球顶尖的外科和神经科专家。
在半小时内从各自的高尔夫球场、私人游艇和学术会议上被“请”了过来。
没人敢问原因。
因为开出的价码,足够他们闭嘴一辈子。
三小时后。
潘宁的私人飞机降落。
她走出机舱时,利奥·陈等人远远站着,不敢上前。
此刻的潘宁身上没有女王的优雅。
也没有谈判桌上的从容。
只有一股几乎要将空气冻结的杀意。
那是顶级掠食者准备捕猎时,才会散发的气息。
手术室外。
潘宁看到了斯嘉丽。
这位总统候选人的女儿,此刻像个无助的孩子,蜷缩在长椅上。
看到潘宁,她猛地站起来,冲过去想要道歉。
潘,对不起……
我不知道会这样……
我真的不知道……
潘宁停下脚步。
她甚至没有看斯嘉丽。
只是用一种陈述事实的语气,缓缓开口。
收起你那廉价的眼泪,克罗夫特小姐。
你最大的愚蠢,不是天真。
而是你以为这个世界会像你父亲的竞选集会一样。
永远安全。
永远为你鼓掌。
斯嘉丽的哭声卡在喉咙里。
潘宁这才转过头。
那双曾在无数谈判中洞悉人心的眼睛,此刻只剩下冰封的黑色。
她向前一步。
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出最后一句话:
你不是在帮他。
你差点杀了他。
说完。
潘宁转身,推开手术室的门。
将那个彻底崩溃的理想主义空壳,留在了原地。
与此同时。
贝莱尔庄园,监控室。
哈维尔坐在十几块屏幕前,手指在键盘上飞快移动。
他调出了爆炸现场的所有监控录像。
逐帧回放。
三分钟后。
他在其中一帧画面上按下暂停键。
那是马丁·赫尔佐格离开实验室前的最后一个动作。
他用消毒湿巾擦拭双手。
不是随意地擦。
而是从指尖到手腕,每一寸皮肤都擦得极其仔细。
哈维尔的眼神变冷。
这不是强迫症。
这是在清除痕迹。
他立刻调出程霜传回的爆炸残留物化学分析报告。
屏幕上,数据不断跳动。
当某个特定的化学签名出现时。
哈维尔的瞳孔骤然收缩。
[三氟化硼氮杂环复合催化剂]
[纯度:99.7%]
[来源特征:军用级,冷战时期苏联特种部队专用]
这种催化剂的配方,全世界只有三个组织掌握。
其中之一。
静默之手。
那个曾经训练过哈维尔,后来又试图他的组织。
那个隶属于兄弟会的,最顶级的刺客机构。
哈维尔拿起加密电话,拨给潘宁。
小姐。
我知道是谁了。
医院,IcU病房外。
潘宁接起电话。
她没说话,只是静静听着。
哈维尔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爆炸残留物中检测到静默之手的化学签名。
马丁·赫尔佐格是伪装身份。
真正的刺客代号,本名里科·巴尔加斯。
全球排名前五的物理清除专家。
潘宁的手指,缓缓收紧。
雇主?
暂时无法确定。
哈维尔顿了顿。
但根据时间线推算。
最有可能的是季梵与陈伟伦的联盟。
他们在日本的失败,让他们恼羞成怒。
潘宁挂断电话。
她站在IcU病房的玻璃窗外。
透过那层冰冷的玻璃,她看着躺在病床上的谢焰。
他的脸上覆盖着氧气面罩。
身上连着十几根管子。
心电监护仪发出有节奏的滴答声。
每一声,都像敲在她的心脏上。
潘宁将手掌贴在玻璃上。
谢焰。
她的声音很轻。
轻到只有她自己听得见。
你要活下来。
因为只有你活着。
我才能让那些人,付出百倍的代价。
窗外。
洛杉矶的夜色深沉如墨。
但在贝莱尔庄园的地下室里。
程霜正坐在一张桌子前。
桌上摆着她爷爷留下的那本《奇门遁甲·洛书九宫图解》。
她翻到其中一页,上面用红笔圈出了一段话:
离,属火,居正南,主光明亦主劫难。
离位遇惊雷,金火相克,必有大凶。
唯土可化解。
土生金,金制木,方能破局。
程霜抬起头,看向墙上的沙漠地形图。
她用红笔标注的那个离位方寸土。
正是谢焰被救下的位置。
她不懂玄学。
但那个位置,确实因为地质结构的巧合,形成了一个天然的缓冲区。
恰好吸收了爆炸冲击波的大部分能量。
这是科学?
还是玄学?
程霜合上书。
她突然想起那封神秘邮件的最后一句话。
伏身待生。
不是等待生机。
而是,才能。
这意味着。
发邮件的人,不仅算出了爆炸的时间和方位。
甚至连她会如何行动,都算到了。
程霜的后背,渗出一层冷汗。
她拿起手机,给潘宁发了条加密信息:
老板,我需要找到一个人。
一个懂奇门遁甲的人。
信息发出三秒后。
潘宁回复了。
我也在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