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夫人……”
孙嬷嬷神色间有些着急地往李嫦凤的房间跑。
“孙嬷嬷，怎么了？”
柳青从里面先一步推开房门，眼神中带着问询。
“啊……柳青你怎么在这儿？四娘子来了？”
昨日李嫦凤昏迷之后，相比于韩励成的表面关心，韩晓岚是跟着忙前忙后的，也让一下被整懵了的孙嬷嬷找到了主心骨。
大夫看过后，对于李嫦凤的异常，也没说出个什么所以然来，只说身体脉搏这些显示都是正常的，不会危及性命。
大概推测是李嫦凤可能过于劳累，看花了眼，出现了短暂的幻觉。
然后就开了一些平心静气的药。
但在韩晓岚看来，看不出问题才是最大的问题。
试想一个正常人，怎么可能会突然莫名其妙地大喊大叫说周围爬满了虫子呢？
她心中有质疑，有疑惑，但知道从大夫这里了解不了更多了，也只能先按压下这些不解。
最重要的是，若真是像大夫说得没什么问题，那她娘为什么还没有醒过来呢？
韩晓岚这么想的，也就这么问了出来。
“大夫，你既然说我母亲没有什么问题，那她为什么迟迟没有醒来呢？”
大夫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头，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可能是李夫人在家宴之上耗费了太多的心神，所以需要多休息一下，才能醒得过来。”
“但若是四娘子着急，也可以尝试现在把李夫人唤醒。”
韩晓岚怎会听不出这大夫是在拐着弯抹着角的说她娘就是因为之前闹得太厉害了，才导致现在醒不过来。
大白话就是，她娘现在就是睡着了。
韩晓岚不信，却还是让孙嬷嬷给了他一些好处，好言好语地把大夫送走了，自己留下来亲自守着。
半夜的时候，李嫦凤迷迷糊糊地醒过来一次，韩晓岚看她没有什么大问题，叮嘱了孙嬷嬷一些事，便也就回了自己的院子。
孙嬷嬷没有想到，这四娘子半夜才回去呢，这一大早上的，竟然又来李夫人榻前守着了。
当真是夫人的大孝女啊……
在孙嬷嬷感慨的时候，韩晓岚从柳青身后走了出来。
她心中其实是不满孙嬷嬷的行为的，她没了礼数，在她娘的院子里大声嚷嚷，扰了她娘的清静。
但面上却分毫不显，仍是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
“孙嬷嬷，一大早上的，可是遇到什么事儿了，这么慌张？”
“母亲还没有醒过来，你这般大的声音，要是把她吵着了就不好了。”
“四娘子。”
孙嬷嬷赶紧问了一声好，擦了擦额角的汗。
即使是在这寒风瑟瑟的冬日，孙嬷嬷都出了汗，可见她的着急。
“老身这也是有要紧事要向夫人禀告，才失了礼数，还请四娘子不要怪老身。”
“什么要紧的事情？”
“就是——”
“一大早上的，吵吵囔囔的干什么呢。”
还不待孙嬷嬷开口，李嫦凤充满了不耐烦的声音从里头传来。
李嫦凤已经被吵醒了，眉眼间都是压着的低气压。
韩晓岚抬手示意，让孙嬷嬷先不要说了，几人走到李嫦凤的床前。
“母亲，你感觉怎么样？身体可有哪里不适？”
李嫦凤从昨日到今日，睡得太久，一时醒来，昨日的记忆都还没有回拢，脑子里还有点儿懵，听到韩晓岚这么问，她心中升起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她身体健健康康的，又没有什么问题，她这么问她干什么？诅咒她呢？
李嫦凤心中有些不悦，正想要说教一下韩晓岚时，一旁的孙嬷嬷也顺着韩晓岚的话，赶紧开了口。
“夫人，您好些了吗？可还有感觉哪里不对劲儿？”
“您不知道您昨天那样子，可真得是吓死老身了。”
“老身真得是怕，真得是怕……”
“还好有四娘子忙前忙后，守您守到半夜呢，老身也是守了您整整一夜。”
“还好您醒过来了，夫人您果然是吉人自有天相，老天都眷顾着您呢。”
说着说着，孙嬷嬷还擦了擦微红的眼角，活脱脱演绎了一个为主子着想、对主子关怀备至的奴仆。
韩晓岚看见了之后，抿了抿嘴角，眼中浮起些淡淡的无奈与不屑。
这个孙嬷嬷当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谄媚的机会，忙着表自己的忠心的时候，还没忘顺带提她几句呢，好让她自己看起来更加的忠实。
她要是能多把她的这些心思用在正途上就好了，也就不会一天两天的捅些娄子，干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事了。
要不是她跟在她娘身边多年，她娘用得惯，她怎么说，也是要把她换了的。
而李嫦凤听到孙嬷嬷这一通嚎叫，看到她一个原地喜极而泣，微微眯了眯眼。
孙嬷嬷？好像刚刚就是她在外面大声嚷嚷，扰了她的清静，真是她平日太放纵她了，让她竟敢这么直接在她的院子里大呼小叫。
李嫦凤竖起眉眼，正要开口训斥孙嬷嬷。
等等……
她刚刚说她昨日那样子？
她昨日……怎么了？
昨日……
李嫦凤眼眸微微睁大，整个人如同石化一般，直接僵住了。
天哪，她昨日都干了些什么？天哪，那个人真得是她吗？
她对韩必佑大呼小叫，她在厅堂里撒泼，她不管不顾，把整个宴会搞得一团乱……
一幕幕在她的脑海中闪过。
李嫦凤总算想起了昨日家宴上发生的种种，她虽然当时像失心疯一样在宴会上折腾，但是并不代表她就忘记了自己的所作所为。
现在，恢复了神智，把一切记得清清楚楚的李嫦凤，恨不得自己能彻底忘记这一切。
李嫦凤扶着脑袋，连连哀嚎，感觉自己又要晕了过去。
“母亲，母亲……”
“哎，夫人，夫人，您怎么了……”
韩晓岚和孙嬷嬷赶紧把李嫦凤扶住，让她倚在枕头上。
李嫦凤半阖着眼眸，一脸生无可恋。
她的一世英名啊，她苦苦经营了这么久，昨日这一遭，她丢尽了脸面，还不知道这国公府里的人会怎么说她，经过这一夜的发酵，不知道把她传成什么妖魔鬼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