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破晓,沉寂一夜的西河县城重新焕发出勃勃生机。
程博简打着哈欠从楼梯上来,揉了揉眼睛后,突然停住脚步。
扶苏和王昭华身上披着薄毯互相依偎,仍旧酣睡未醒。
夫妻两个的相貌、气质都极为出众,两张面孔贴在一起,望之令人赏心悦目。
程博简蹑手蹑脚地从二人旁边绕过,伸手轻轻推开病房大门。
此时王元、王威兄弟俩经过一夜休息,意识慢慢开始恢复。
昏昏沉沉中,二人感觉好像深陷无边的黑暗中。
有双手一直抓着他们的双脚不放,仿佛要将他们拖入永不见底的深渊。
更可怕的是,那双手还时不时还沿着他们的小腿上下摸索。
那种真实且清晰的触觉简直让人毛骨悚然,二人眉头紧皱,眼皮不断颤动,离清醒只差一线之隔。
“多好的腿呀。”
“年轻、健壮、有力,还有练武的底子。”
“心脏砰砰乱跳,真有活力啊!”
“难能可贵的是兄弟俩年纪、身体状况都差不多。”
“拿来做对照试验再好不过了。”
程博简在两张病床之间来回打转,目光中充满贪婪之色。
正当他再次伸手摸向王威的胸膛时,对方猛然惊醒,一下子窜了起来。
“哎呦呦,吓老夫一跳。”
程博简猝不及防往后退去,恰好跌坐在王元受伤的腿上。
对方霎时间发出一声惨叫,蹭的坐直了身体。
“你是谁?”
“这是什么地方?”
“兄长,离他远一些!”
王威后背紧贴墙壁,神经紧绷到极点。
他四下张望后,单腿发力一跃而起,跳到了王元的病床上。
兄弟两个互相搀扶,三两步挪动到窗边的位置,警惕地盯着程博简和大门的方向。
“出什么事了?”
“元儿、威儿,你们醒了吗?”
嬴丽曼牵挂皇嫂两个侄儿的安危,大清早就催促陈善和她来医院探望。
扶苏和王昭华被走路声吵醒,此时正与他们在说话。
没想到病房内突然传来惊恐的大叫,一行人急匆匆推门而入。
“别挤,慌什么。”
“哎呦,这不是活着嘛!”
“嘿嘿,没想到吧,我陈修德又来了。”
陈善刚露面就笑嘻嘻地打招呼。
王元、王威在看到姑母后,心中稍微镇定。
可是当那个杀死他们的恶魔出现后,两人瞬间魂飞魄散。
“兄长,外面不算太高。”
“你先跳,我断后!”
王威气得差点哭出来:“做了鬼你都不肯放过我,有你这么欺负人的嘛!”
王元探头朝下面看了一眼,“二弟,我在下面接应你。”
说罢他单手撑着窗台,毫不犹豫地翻身跃下。
嗵!
重物坠地声和痛呼同时传来。
突如其来的变故发生得太快,众人愣神的功夫,王威也探身出去。
“威儿,别跳!”
王昭华声嘶力竭地呐喊并没有起到效果,窗边的人影再次消失。
“这,这……”
陈善后退两步:“你们都看到啦,修德打个招呼而已,他们却不知犯了什么失心疯,一个两个都从楼上跳下去了。”
“哦,我明白了!”
“定是昨日受了惊吓,导致心智迷乱。”
“不会有错的!”
嬴丽曼无奈又无力地看着他:“修德,你先别说话了行吗?”
扶苏赶忙转回身去:“快去救人!”
一通忙乱后,王威、王元被捆在担架上抬回了病房。
“姑母,你带我们走吧。”
“我不想留在这里!”
“再待下去一定会送命的!”
“姑母,你可怜一下我们吧!”
王昭华不断安抚,也无法使他们安静下来。
嬴丽曼打了个眼色,示意陈善离得远一点。
“唉,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明明是他们自己跳的,能赖我吗?”
扶苏不顾王威王元兄弟的反对,坚持让程博简给他们诊治。
费了好一番功夫后,他面色凝重地走出病房。
“有两个消息,一好一坏,你们要先听哪个。”
众人面面相觑后,陈善叹了口气:“先说坏的吧。”
程博简语气沉重地说:“有一个人摔断了左腿。”
王昭华关切地问:“能医得好吗?是否会落下残疾?”
程博简轻描淡写:“简单!对老夫来说,不比吃饭穿衣难多少。”
王昭华松了口气,又问:“那好消息呢?”
程博简神采飞扬:“另一人摔断的也是左腿!”
“你说巧不巧?”
“哎呀,这就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哈哈……”
陈善直接揪着他的后领把人扯了回去:“抱歉,程院长久医成病,脑筋出了点问题。”
“他的医术绝对是当世顶尖的,这一点修德可以保证。”
“你们要是不放心,换个医师也可以。”
说罢他推搡着程博简走到一旁,忍不住呵斥道:“老程你怎么回事,关键时刻给我掉链子!”
“不是跟你说过吗?”
“这是曼儿娘家的亲眷!”
“你不要整天想着试验、试验!”
程博简嘴唇嗫嚅两下,眼中忽然闪过一道精光。
“县尊,老夫想起上次要说什么了。”
“你随我来。”
他特意拉着陈善走到无人的角落,然后东张西望四下观察。
陈善心中顿时生出不好的预感:“你干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了?”
程博简急忙解释:“县尊你猜得真准,不过老夫还没来得及干呢,这不是找你商量嘛。”
陈善简直想发笑。
跟我商量怎么做对不起我的事?
真有你的!
“县尊,昨日老夫偶然听闻您的妇公要回西河县了,是也不是?”
程博简压低了声音,神情鬼祟。
陈善不由变了脸色:“是又如何?你憋着什么坏心思呢?”
程博简嘿嘿笑了两声:“县尊,有件事老夫忘了跟你说。”
“上回在我那里,赵公子说他们家血脉高贵,不可被凡俗所污,县尊还跟他吵起来了。”
陈善点了点头:“我记得,然后呢?”
程博简支支吾吾:“县尊你是知道的,老程对您忠心不二。”
“自古以来主辱臣死,所以当时我就冒出个主意……”
“您或许不知,近亲之间输血,有约莫一成的概率会出现严重的不良反应。”
“程某虽然未知悉其原理,但类似的状况见过许多。”
“既然如此……能不能找几个身体强健的乞丐,用他们的血偷偷换掉原来的血。”
“按照老夫的认知,乞丐的血也可以在皇帝身上流淌!”
“赵家有多尊贵我不知道,但是我的计划一定是可行的!”
说到此处,程博简眼中光彩熠熠。
整个西河县都找不出一个身份足够尊贵的人。
县尊夫人虽然是世家之女,但要是打她的主意,陈善非得把他活剐了不可。
因此赵振的出现,不禁让程博简生出了别样的心思。
“县尊您曾说过,人生来都是平等的,没有谁比谁更高贵。”
“可是口说无凭,而医学恰好能证明这一点!”
“县尊,老夫的想法称得上伟大吗?”
程薄简滔滔不绝地诉说着自己偷梁换柱的计划时,陈善眼前一黑又一黑,差点晕厥过去。
我特么教你人人平等,是让你干这个的?
老家伙,你昏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