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屋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顾愔拉严了窗帘，把自己和那个光怪陆离的下午隔绝开来。
书桌上，台灯尽职地照亮了两样关键证物：一支“孔庙祈福”笔，和一件袖口破了道口子的校服。
顾愔的表情很平静，甚至有点研究蚂蚁搬家时的专注。他先捏起笔，对着光看了看上面那点快消失的蓝色痕迹。
“保质期有点短啊。”他客观地评价了一句，看着那点蓝色在指尖化为飞灰。
接着是校服袖子。他拎起来，手指仔细摸过那道整齐得不像话的破口，边缘硬邦邦的。
“这工艺，裁缝看了都得失业。”他嘀咕着，尝试用水和叉子鼓捣了几下，毫无反应。“行吧，常规手段无效。”
他靠回椅子，手指习惯性地在桌上敲着密码节奏。触发条件是个谜，风险极高，但那点作死的求知欲占了上风。
重新拿起笔和剪下来的破布片，指尖按在硬化边缘，闭眼，开始疯狂回忆：蓝汪汪的地，怪味空气，吵死人的嗡鸣……
精神高度集中。
台灯稳如老狗。窗外车流依旧。
失败。
他睁开眼，没啥表情，正准备起身泡面——
刚才按着布片的指尖，突然传来一丝微弱的刺痛，像被静电轻轻扎了一下。
顾愔动作顿住，抬起手看了看，啥也没有。
但那刺痛感赖着不走，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凉意，正慢悠悠地往手指头里钻。
“嗯？”他发出一个表示兴趣的音节。
立刻重新握紧笔和布片，精神再次聚焦。这次不是空想了，而是试图去捕捉、引导那丝微弱的凉意。
“引流。”他低声给自己下了个指令。
台灯的光极其不给面子地晃悠了一下。
他握笔的右手边，空气极其短暂地扭曲了一帧，快得像是眼花。
指尖的凉意也跟着没了。
实验结束。
顾愔松开手，盯着桌面看了十秒钟。然后拿起笔记本，唰唰写下：
【实验日志001】
现象： 指尖残留异种能量，量少，活蹦乱跳。
操作： 尝试手动引导。
结果： 成功引发空间扰动（等级：打了个嗝）。能量耗尽。
结论： 方向疑似正确，但样本量太少，不经用。
备注： 需寻找稳定能源或扩大样本。另，泡面该加水了。
写完，他把笔和布片收进一个铁盒，动作麻利。
然后起身去烧水。撕调料包时，他看着那包红油，停顿半秒。
“据说辣味能刺激神经活性。”
把整包辣油都倒了进去。
台灯下，顾愔的笔记本又多了几页鬼画符。
【实验日志002-004】
能量衰减： 续航约38分钟，差评。无法充电。
启动阈值： 三次尝试成功一次，疑似需要情绪稳定器（或者更多辣条）。
物品绑定： 其他笔和布都是废材，仅初号机有效。
结论：能量要见底了，得抓紧。
顾愔放下笔，揉了揉额角。精神高度集中挺累人的。他需要点数据，或者找个充电宝给这异界能量充充值。
目光落在铁盒上。
说干就干。他从床底拖出他的“百宝箱”——其实就是一堆捡来的电子破烂：旧手机板、报废充电宝、漆包线、 破收音机拆下来的磁棒…
思路清奇：既然能搅动空间，那总能有点电磁反应吧？没仪器，就自己攒个报警器。
他挑挑拣拣，用充电宝电池供电，手机主板当基础，焊上漆包线绕的磁棒天线和几个电容电阻，最后把那个宝贝布片粘天线头上。
一个长得十分后现代主义的“能量探测器”诞生了，看起来能不能响全看缘分。
他把其他同款笔摊开在桌上，假装是个对照组。
深吸口气，握笔，按布片，闭眼，集中精神——走你！
台灯很配合地暗了一下。
右手边空气扭了扭。
下一秒——
嗤啦啦啦！
那破探测器上的小马达突然疯了一样狂震！连带那个从旧鼠标上拆下来的红色LEd灯也抽风似的狂闪！整个装 置抖得跟摸了电门一样！
有效！就是动静有点大。
顾愔刚睁眼，还没来不及高兴——
咚咚咚！
敲门声吓得那抽风的探测器立马嗝屁，安静如鸡。
顾愔浑身一激灵，瞬间松手。几乎是条件反射，他以单身十八年的手速把桌上所有见不得光的东西——笔记本、破烂元件、闪着余光的探测器——一股脑全扫进床底箱子，咻地一声推回去。
脸上表情瞬间切换成“困倦高中生”。
“谁啊？”他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被打扰的不耐烦。
“抄水表的！”门外粗声粗气。
透过猫眼确认后开门。工作人员例行公事，嘴里嘟囔着用水量。
顾愔靠着门框，目光“无意”地扫过床底，心里盘算着刚才的数据。心跳稳得很，就是有点快。
工作人员一走，门一锁，世界又安静了。
他没急着把东西掏出来，先走到书桌前看了看。
台灯坚强地亮着。
刚才成功了，虽然过程很山寨，结果很吵闹。
他低头看了看指尖，那点能量感觉更微弱了。
时间不等人。
他弯腰拖出箱子，拿出那个还在微微发热的探测器，检查了一下有没有震松焊点。
“灵敏度还行，”他掂量了一下这堆破烂，“就是下次得加个静音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