盟友——对荒坂赖宣而言，这是个陌生到几乎刺耳的词汇。
无论是这些年在急速扩张中树敌无数的荒坂集团，还是因叛逆行径被父亲荒坂三郎厌弃的他本人，都早已习惯了孤军奋战。所谓的合作，不过是利益驱使下的临时结合，一群各怀鬼胎的乌合之众罢了。
直到现在。
所以当他真正站在周游面前时，竟有片刻的恍惚，仿佛这一切都不太真实。
在绀碧大厦顶层的专属平层里，周游打量着面色凝重的赖宣，又透过落地玻璃瞥了眼静坐一旁、宛如人偶的荒坂华子，难以置信地挑眉：“你说...你妹妹要被拉去相亲？”
按理说，在科技高度发达的当下，只要愿意投入资源，延长寿命、维持青春并非难事。配合高级义体和顶尖医疗服务，容颜永驻早已不是天方夜谭。
想想荒坂三郎活到158岁高龄，在八十岁寿辰后还能生下荒坂华子。那么如今78岁的华子保持着少女外貌，倒也合情合理。
但即便顶着张少女脸庞，她终究是个78岁的老太太了。杰克的母亲威尔斯太太还不到60岁，华子简直能当杰克的奶奶。这么一换算，一位奶奶级人物居然还要被安排联姻？对方难道不会退货吗？
或许是周游的眼神太过直白失礼，始终面无表情的荒坂华子脸色愈发冰冷，赖宣也狠狠瞪了他一眼。
周游连忙摆手解释：“抱歉抱歉，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惊讶，以荒坂如今的体量居然还需要联姻？更让我意外的是，你们家族里还有人敢让现任当家的妹妹去联姻——他们胆子这么大？”
“首先，联姻对象是欧亚联盟的副主席，地位显赫。这份婚约是家父早年定下的，初衷是让荒坂与欧亚联盟互为犄角，共同抵御其他公司的侵蚀。只是随着公司战争爆发，联姻之事就被搁置了。”
赖宣顿了顿，声音低沉下来：“至于他们为何不在乎我的意见...很简单，因为我们是个传统的日本家族。那些还活着的老古董，骨子里依然是传统的日本人。”
这么一说，周游立刻明白了。简而言之，在他们眼中女性毫无地位，生下来唯一的价值就是卖个好价钱。显然，与欧亚联盟副主席联姻就是最好的价码。
“你明确反对过了？也没用吗？”
“没用的。”赖宣摇头，“那些老东西搬出了父亲的遗训，获得了家族绝大多数人的支持。毕竟如果联姻成功，对荒坂将是重大利好。其他公司因内讧而互不信任，若荒坂能与欧亚联盟结盟，将获得压倒性优势。”
“也就是说，整个荒坂内部除了你，所有人都想促成这桩婚事。”周游望向毫无反应的荒坂华子，缓缓点头，“这可就难办了。”
从华子的反应来看，恐怕连她自己都不反对这桩联姻。说句难听的，现在整个荒坂，恐怕只有赖宣一个人在反对。
“连你也没有办法吗？”赖宣叹了口气，语气中难掩失望。
“我这人不太擅长动脑子，”周游竖起一根手指，“遇到这种事，我通常只有一个解决办法——让联姻对象消失。”
对象没了，自然就不用联姻了。
“我也考虑过。”赖宣此话一出，连始终冷若冰霜的华子都诧异地转头看他。“但这样做毫无意义，除了激怒弗兰德家族外，没有任何好处。联姻的对象不是某个人，而是副主席这个位置。”
“这样啊...”周游沉吟片刻，“介意我请个外援吗？这种费脑子的事，我不太在行。”
赖宣无所谓地挥了挥手：“请便。”
周游取出手机，直接拨给了奥特。这种涉及国际局势的难题，还是交给超级AI更靠谱。
电话接通后，周游将手机放在桌上，简要说明情况，然后直截了当地问：“奥特，你有什么好主意？”
“从纯粹的利益角度分析，我建议不要插手此事。如果阻挠联姻成功，不仅会招致荒坂内部的敌视，还会平白树敌。”
“那就别从利益角度考虑。”周游坐直身子，“再说了，敌人已经够多了，不差这一个。但唯一盟友的请求，却很关键。”
“如果您坚持的话，我有三个方案。”
“还挺多，说来听听。”
“第一，也是最简单的方案：欧亚联盟尚未察觉我的存在，我可以发动网络攻击并伪造证据，让他们陷入恐慌，暂时无暇顾及联姻。缺点是这只能拖延时间，且有暴露风险，还会促使他们加强网络防御。”
周游摇头：“下一个。”
“第二，既然压力来自荒坂内部，就从内部解决。虽然荒坂长老们隐藏极深、安保严密，但以V目前的能力，在我的配合下，有60%的概率实施成功刺杀。缺点是只能解决前几个目标，后续他们加强戒备后就难以下手。而且此举必然招致报复，极可能引发新一轮公司战争。”
“这个方案...”周游与赖宣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心动，但随即又都摇头。为这种事引发全面战争，代价太过惨重。无论天堂公司还是荒坂都尚未做好准备，即便周游能活下来，留下的也只会是一片废墟。
“算了。”周游叹息，“最后一个方案呢？”
“最后这个方案：我们可以拖延联姻进程，同时推动荒坂美智子竞选新美国总统。获得新美国宣称权后，周游先生您可以与美智子联姻。这样天堂公司将自然获得加入欧亚联盟的资格，以贵公司的实力，获取一个席位并不困难。”
“什么？！”
周游目瞪口呆。
赖宣却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目光上下打量周游。
“等等，”周游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先不说这个方案有多离谱...你知不知道美智子已经结婚了啊？！”
“根据我的分析，”奥特的语气一如既往地平静，“在足够的利益面前，没有不可能的交易。更何况，这对各方都是最优解。”
“你要是这么说，我宁可选择第二个方案！”
周游毫不犹豫的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