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曦被夜玄凌这直白的话问得一时语塞。
她抬起头，正对上他那双幽深如古井的眸子。那眼神里带着几分戏谑，却又隐藏着某种认真的期待，让她莫名有些慌乱。
“王爷说笑了。”云曦往后退了半步，拉开彼此间过于亲近的距离，“我只是履行承诺，帮王爷调理内息，并非……”
“并非什么？”夜玄凌不依不饶地追问，他上前一步，又将那点距离消弭于无，修长的手指抬起她的下颌，迫使她与自己对视，“并非对本王的身体负责？”
这人怎么越说越离谱了！
云曦的脸颊微微泛红，却强装镇定：“王爷若再如此胡言，那下次调息的事……”
“下次？”夜玄凌似乎抓住了什么重点，唇角扬起一抹得逞的笑意，“所以你是认了，会有下次，还有下下次？”
云曦这才发现自己说漏了嘴。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王爷体内的蛊毒并非一朝一夕能彻底压制，需要定期调理内息，才能避免走火入魔。”她公事公办地说道，眼神清明，“既然答应帮你，自然会尽心竭力.......”
“本王没有多想。”夜玄凌放开了她，转身走向窗边，背对着她，声音恢复了惯有的冷淡，“本王只是想告诉你，从今往后，你的性命是本王的，本王的命，也可以交给你。”
这句话说得极轻，却重若千钧。
云曦的心脏狠狠一颤。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不知该如何回应。
“王爷……”
“时辰不早了，本王该回府了。”夜玄凌打断了她，他负手而立，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这雪顶寒花你收好，待炼制成药，记得通知本王。”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还有，这几日你少出门，丞相府里有本王的人守着，那个女人若再敢对你动什么歪心思，本王会让她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说完，他也不等云曦回应，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院外，惊雷早已候着，见煞王出来，连忙上前：“王爷，府里传来消息，说有紧急军情。”
夜玄凌的面色瞬间沉了下来：“什么事？”
“边关守将八百里加急送来密信，说黑水国有异动，似乎在边境集结兵力。”惊雷压低声音。
夜玄凌眯起眼睛，眼底闪过一抹寒光。
黑水国，又是黑水国。
“传令下去，让边关守将加强防备，密切监视黑水国动向。”夜玄凌沉声吩咐，“另外，派人继续追查云嫣的下落，本王不信她能插翅飞了。”
“是！”惊雷领命退下。
夜玄凌回头看了一眼灯火渐明的听雨轩,那抹纤细的身影还站在窗前,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的眼神变得深沉而复杂。
云曦，你究竟还隐藏着多少秘密？
而本王，又能护你到何时？
......
听雨轩内，云曦目送夜玄凌离去，这才收回目光。
她走到桌边，打开那个紫檀木盒，雪顶寒花静静躺在其中，散发着淡淡的寒气。
有了这味药，她体内的赤炎毒便能彻底根除。但问题是，这需要极其精密的炼制手法，稍有差池，不仅药效全失，甚至会产生剧毒，她课不想重蹈覆辙。
她沉吟片刻，决定明日继续着手准备。
“小姐。”翠屏端着热茶走进来，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您累了一天，喝点茶润润嗓子。”
云曦接过茶盏，浅浅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水顺着喉咙滑下，驱散了些许疲惫。
“翠屏，你帮我准备一下，明日我要去一趟药铺。”
“药铺？”翠屏有些担心，“小姐，王爷刚才吩咐您这几日少出门……”
“放心，我自有分寸。”云曦放下茶盏，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有些事，必须尽快解决。”
翠屏见她主意已定，也不再多劝，只是点了点头：“那奴婢明日陪您一起去。”
夜色渐深，丞相府陷入一片寂静。
然而在锦绣苑，宋氏的房间里却灯火通明。
她早已收起白天那副病入膏肓的模样，此刻正坐在梳妆台前，面色阴沉得可怕。铜镜中映照出她扭曲的面容，眼中燃烧着疯狂的恨意。
“该死的云曦！该死的！”她猛地一掌拍在桌上，精致的脂粉盒应声而碎，粉末四散飞扬。
荷花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夫人息怒……”
“息怒？”宋氏冷笑一声，“她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还让我如何息怒？她知道龟息草，她知道黑水国，她甚至可能知道……”
她猛地住了口，意识到自己差点说漏了嘴。
荷花低着头，心中却掀起惊涛骇浪。她跟了宋氏这么多年，隐隐约约能猜到几分，但从未敢深究。可今日夫人这般失态，分明是被云曦戳中了什么要害。
“去，给我备马车。”宋氏突然站起身，眼中闪过一抹狠色，“我要出府一趟。”
“这么晚了，您要去哪里？”荷花吃了一惊。
“你不用多问，只管照办！”宋氏厉声道，“记住，此事不可让任何人知晓，尤其是老爷和煞王府的人！”
荷花心中惶恐，却只能应声退下。
约莫半个时辰后，一辆毫不起眼的马车从丞相府侧门悄悄驶出，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马车一路疾驰，最终停在了城西一处偏僻的宅院门前。
宋氏下了车，熟门熟路地走到后门，轻扣三下。
门很快从里面打开，一个身着黑衣的中年男子出现在门后，见到宋氏，连忙躬身行礼：“大人。”
宋氏扫了一眼四周，确认无人跟踪，这才快步走了进去。
密室内，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正坐在太师椅上，他身穿黑水国特有的暗纹长袍，面容冷峻，双眼如鹰隼般锐利。
“宋氏，你怎么来了？”男子沉声问道，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悦，“本将军不是说过，非紧急情况，不要与我直接接触？”
“将军恕罪。”宋氏跪了下来，声音急促，“事态紧急，属下不得不来。云曦那个贱人，她知道了龟息草的事，还当面质问属下！”
“什么？”男子霍然站起，一股凌厉的气势铺天盖地压了下来，“你确定她知道的只是龟息草？”
“属下……属下不敢确定。”宋氏额头冷汗直冒，“但她那眼神，仿佛能看透一切，属下怀疑，她可能知道更多……”
密室内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良久，男子才缓缓开口：“看来，必须要顺着她的这条线进行找到传国玉玺......”
“可是煞王……”宋氏咬牙道，“煞王对她极为看重，甚至派了亲卫守在丞相府，想要动她，难如登天。”
“煞王？”男子冷笑一声，“他不过是中了玄冰蛊毒的将死之人罢了。我黑水国的圣物，岂是他能压制一世的？”
男子转过身，眼中杀意凛然，“一方面除掉云曦这个变数，另一,方面，本将军已经查明，传国玉玺就在大周境内，只要拿到它，三公主就能顺利登基为女帝陛下，便能真正继承先皇遗志，一统黑水，甚至……”
他顿了顿，声音变得低沉而危险：“踏平大周！”
宋氏眼中迸发出狂热的光芒。
“属下遵命！愿为三公主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