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星指中州
青铜管道的铁锈在激流冲刷下剥落成赤红碎屑，我们被汹涌暗流裹挟着撞向管壁，雷鸣用后背硬扛下撞击，肋下骨裂处闷响如竹节爆裂，他咬牙揪住我衣领：“瑨子……抓稳阀门环！”前方管壁凸起半截锈蚀的青铜阀门，明玉的羽绒服被铁钩撕破的口子正灌着冰水，她单手抱紧卦盘，另一只磨出血痂的掌心狠抠住阀轮凸齿。玉珏幽光刺破墨绿暗流，映出阀门后豁然开阔的地下河——河水黑如浓墨，水面浮满惨白菌丝，九具青铜悬棺被铁链拴在河心石柱上，椁身夔牛雷纹间吸附着荧光水母般的冰尸蟞幼虫！
“棺椁列的是北斗九星阵！”我挥青铜剑斩断缠脚的菌丝。剑刃劈开水面时，悬棺天枢位忽然“嘎吱”转朝卦盘方向，椁盖缝隙泄出硫磺与铜锈混杂的浊气。明玉怀中卦盘“嗡嗡”剧颤，盘面铜垢被震落如雨，“洛阳”二字在幽暗中渗出星芒水光：“盘心在吸月光！”
雷鸣猛拍我肩胛骨：“看穹顶裂缝！”
百丈高的冰穹裂开一道狭缝，清冷月光如银练垂落，精准灌入卦盘中央。盘底“泽地萃”卦纹金芒如活泉翻涌，光流裹着水珠凌空凝成七颗星斗虚影——北斗勺柄末端的摇光星位骤然拉伸成光束，笔直射向东南方悬棺群！星芒扫过水面菌丝的刹那，菌丛“嗤啦”卷曲碳化，露出椁群底部倒映的星河倒影——竟与卦盘光束严丝合扣，叠成双重星轨图！
“星图指棺……河洛葬经提过‘棺映星则地脉通’！”我反手将玉珏按向光束交汇处。碎玉触及星轨的瞬间，悬棺椁盖“轰”地弹开！天枢棺内涌出墨绿浓雾，一柄缠雷纹的青铜鼓槌随雾流缓缓浮起。槌头夔牛双目突然转动，瞳仁射出红光扫过明玉腕间旧疤——那处被冰棱划破的伤痕正随槌光脉动泛红！
“这槌子认伤追血！”雷鸣独臂探向鼓槌。指尖将触槌柄刹那，西南冰壁“咔嚓”崩裂！九幽首领焦黑的残躯从冰渣中滚落，左臂熔铸的望远镜筒已碎裂半截，镜片反光却如毒针锁定卦盘：“闻人瑨……星图归墟！”他右手甩出探阴爪，爪链缠绕的竟是半块烧融的录音机残骸——那残骸滋滋喷溅电火，刺耳蜂鸣声如钢锥扎进耳膜！
卦盘星轨应声扭曲！摇光光束忽明忽暗，悬棺椁盖“咣当”震颤欲合。明玉猝然痛哼，声波仪脱手砸向水面：“高频干扰……他截断了月光共鸣！”她染血的五指狠按耳孔，血丝顺指缝渗进鬓角。雷鸣暴喝着扑向首领，军工铲残刃劈向探阴爪链：“龟孙的烂铁早该熔了！”
刀刃撞上爪链的瞬间，首领左臂望远镜筒“噗嗤”喷出黑烟！浓烟裹着尸油焦臭味弥散，悬棺缝隙突然钻出千百只冰尸蟞，虫群振翅声叠成轰鸣音浪，直扑卦盘星芒！玉珏蓝光如冰瀑倒卷，光流绞杀虫群如雪崩，却阻不住首领探爪再抓向鼓槌——
“星图未成，你也配碰雷槌？”我厉喝掷出青铜剑。剑身贯入水底菌丛，剑柄玉环与卦盘摇光位隔空交辉。垂落的月光骤然炽烈，光束中浮出万千青铜碎屑，碎屑疾旋如星云，凝成完整北斗九星图！九道星芒如铆钉贯穿悬棺椁身，天枢棺鼓槌“咚”地自鸣，声波撞上录音机残骸——
滋啪！
残骸炸成铁粉！首领被声浪掀飞撞向冰壁，肩胛骨“咔嚓”折断声混着嘶吼荡开：“我的摄星仪……”
月光星图中，摇光光束突然分叉！主光流仍锁死东南洛阳方位，分岔光丝却如活蛇缠住明玉手腕伤处，血色与星芒交融凝成新坐标——河南封门村地界！明玉揪住雷鸣浸透冰水的袖管：“雷纹坐标……封门村是星图枢纽！”她指尖划过红光轨迹，血痂在星芒中褪为淡粉细痕。
首领却趁机甩出登山绳，绳钩咬住河心石柱借力腾挪，焦黑指爪直插星图核心：“龙脉归墟——”
“归你祖宗坟头！”雷鸣独臂抡鼓槌砸向星图虚影。槌头夔牛瞳仁红光暴射，光束如烧红的铁钎刺穿首领掌心！他掌心蛇首刺青遇光“滋啦”卷曲，溃烂皮肉间赫然露出半块玉珏碎片——那碎片正与卦盘摇光位同频震鸣！
“他怀里有玉珏残片！”我旋身扑向星图。指尖触及光束的刹那，整幅星图轰然坍缩，青铜碎屑裹着月光凝成实体星路，斜贯冰穹裂缝。路尽头的雪坡上，一块反光路牌被星芒映亮——G310国道路标，“郑州方向”四字如淌血般殷红！
雷鸣肋下剧痛让他半跪在地，手掌却死死按住抽搐的肌肉：“路牌……在反光？”星芒扫过路牌表面时，涂层折射出九幽蛇纹暗影。明玉搀他起身，磺胺药瓶擦过他骨裂处：“轻微错位，但没移位……忍着点！”她羽绒服破口灌进的寒风掀飞药粉，玉珏蓝光顺药雾覆上伤处，将刺痛压回闷钝。
卦盘“洛阳”二字已烙进星路轨迹，像一条直通深渊的光绸。我攥紧颤动如活物的玉珏，碎玉边缘轻刮路牌反光面：
“星轨指中州，九幽会早替咱们铺好黄泉路了！”
雪暴在冰缝外呼啸，路牌反光中游动的蛇纹如活物般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