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尸蛾惊蛰
青铜剑坠入寒潭的闷响还未消散，墨绿潭水已如沸油般翻腾。车轮大的血红眼瞳在深渊中缓缓睁开，每一次眨眼都带起硫磺味的腥风，刮得三人脸颊生疼。九幽首领的狂笑在冰壁间冲撞：“闻人瑨！你亲手葬送了闻人玥的佩剑！”他血掌中的卦盘“嗡嗡”震颤，盘面“徵”位音纹裂开蛛网般的细痕，陨铁指针却死死钉在“河南洛阳”四字籀文上，纹丝不动。
“剑在潭底跑不了！”雷鸣独臂拽住我后领暴退，军工靴在冰面刮出两道深槽，“先顾眼前这祖宗！”他指向深渊——夔牛本体每一次心跳都震得锁链残骸迸溅火星，山峦般的黑影舒展筋骨，青黑色鳞甲刮过岩壁，带下簸箕大的冰石砸向寒潭，溅起的尸蜡混着冰尸蟩残骸糊了我们满身。
明玉抹开糊住睫毛的蜡渣，声波仪对准翻腾的潭水：“水温从4c飙到15c了！地热被夔牛苏醒激活！”她突然僵住，光束钉在潭心漩涡——水面浮着的尸蜡层正被高温熔出蜂窝孔洞，孔内钻出无数玉白色飞蛾！蛾翅不过铜钱大小，翅粉簌簌飘落处，潭边冰层“滋啦”蚀出针尖大的黑点，空气里漫开甜腻如腐杏的花香。
“闭气！”我撕下牦牛皮袍前襟甩给二人，“翅粉含‘彼岸花’尸毒，沾皮烂肉！”玉珏蓝光暴涨成幕，将飘近的蛾粉冻成冰晶坠落。光幕外，飞蛾群振翅汇向穹顶，翅粉竟在半空凝成一尊三眼六臂的骷髅神像——正是吐蕃密宗“尸陀林主”的图腾！神像空洞的眼窝俯视祭坛，下颌骨开合间溢出毒雾般的粉霾。
“尸蛾惊蛰……这鬼东西靠啃食冰尸骨髓休眠万年！”雷鸣用牙咬紧皮袍掩住口鼻，独臂挥铲拍碎几只漏网飞蛾。蛾尸爆开的浆液溅上铲面，“嗤嗤”蚀出麻点，“比浓硫酸还毒！”
九幽首领的血剑却在此刻劈向尸陀林主图腾！剑锋裹着腥风斩断神像左臂，断裂的蛾翅粉雾如瀑布倾泻，直灌寒潭——
噗嗤！
潭水应声炸开墨绿浪柱！浪头裹着尚未熔尽的尸蜡块，蜡块内赫然封着更多蜷缩的玉白蛾蛹。高温浪涌撞上冰壁的刹那，蛾蛹外壳“咔嚓”龟裂，新一波飞蛾破蛹而出，振翅声叠成刺耳的金属刮擦音！
“他在喂养蛾群！”明玉的医用镊尖夹住一只坠落的蛾尸，便携显微镜镜筒急转，“虫腹有西周黄曲霉孢子……和二十五章尸傀体内的菌群同源！”她猛地抬头看向我，瞳孔因惊骇而收缩，“瑨哥，这些蛾子是靠尸傀菌群操控的——九幽会早在一甲子前就埋了种子！”
尸陀林主图腾已重聚成形，六条蛾粉凝成的臂膀如巨蟒绞向夔牛！飞蛾群扑上青黑鳞甲，翅粉蚀得鳞片“滋滋”冒烟。夔牛吃痛暴吼，声浪震得整座冰殿簌簌落雪，血红眼瞳骤然锁死九幽首领！
“就是现在！”我拽着二人扑向潭边腐木堆。腐木缝隙间积着厚厚蛾粉，玉珏光束却精准刺入木堆底部——那里半埋着一具青铜兽首灯台，灯盘凹槽积满凝固的黑色油脂，“西周‘鲛人膏’，专克阴虫！”分金尺刮擦灯盘溅起火星，幽蓝火苗“轰”地窜起！
热浪卷着鲛人膏异香荡开，扑近的飞蛾如遭雷击，玉白翅膀瞬间枯黄蜷曲，雨点般坠入火中。尸陀林主图腾左腿溃散，九幽首领的血剑被夔牛甩尾扫中，剑身“当啷”砸进冰壁！他踉跄跌进蛾粉雾中，锁骨蛇纹刺青突突狂跳：“闻人瑨！你以为靠这点伎俩……”
话未说完，一只尸蛾停在他颈侧。翅粉沾上皮肉的刹那，蛇纹下的皮肤“滋啦”浮起水泡，脓血顺锁骨淌进衣领。首领闷哼着拍死尸蛾，黑袍袖口却被蚀出焦洞。
“毒粉无眼，首领小心。”我冷笑着将灯台掷向寒潭。火团坠入潭心，“轰”地引燃漂浮的尸蜡层！幽蓝火焰顺着蜡油蔓延，将新孵的蛾群吞入火海。焦臭的蛾尸在潭面铺成厚毯，夔牛趁机挣脱残余蛾群，独足踏碎冰阶，巨口噬向九幽首领！
“孽畜！”首领暴喝劈掌，腕血如箭射向卦盘。盘面“徵”位裂纹应声弥合，刺耳音波凝成实体巨锥——
铛！
音锥撞上夔牛眉心，鳞甲崩裂处血如泉涌！牛哞化作凄厉哀嚎，声浪震得我脏腑翻腾，喉头涌上铁锈味。玉珏应激喷涌光流裹住胸腔，将血气强压回丹田，只余针扎似的闷痛。
“瑨哥看潭底！”明玉突然拽住我手臂。燃烧的尸蜡毯被夔牛踏浪掀开，墨绿潭水深处，青铜剑柄正随暗流沉浮，剑格玉环幽光忽明忽灭，断口血丝如活蛇游向寒潭东北角——那里有方被冰尸蟩巢穴覆盖的青砖墙，砖缝渗出缕缕黑气。
雷鸣的军工铲狠劈冰尸蟩巢穴：“墙后有通道！”铲刃刮飞虫壳，露出砖面阴刻的籀文“雷池”二字。字迹被血垢糊住，唯有“池”字三点水旁嵌着半枚眼熟的青铜卦盘残片——正是尸骸膝关节夹出的那片！
“祭坛的生门……”我抚过残片边缘。玉珏忽脱手飞向砖墙，断口蓝光灌入卦盘残片——
咔嚓！
青砖墙应声中分！门后豁然是条倾斜向上的冰隧道，洞壁嵌满星斗状萤石，幽光指引着前路。
九幽首领的咆哮混着冰裂声追来：“休想逃！”
夔牛却在此刻彻底暴怒！它独足碾碎最后一片蛾群，血瞳如熔岩锁定首领，巨口张开的刹那，深渊回荡起远古战鼓般的喉音——
三人冲进隧道的瞬间，青铜剑柄在潭底猛地震鸣，玉环光流如灯塔刺破墨绿水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