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张翠山骤闻此言，不由得大惊失色，手中的茶杯拿捏不住，脱手摔落在地，碎裂的瓷片溅起一地水渍。
“爹，我知道这很难让人相信。”张无忌早料到父亲会有这般反应，定了定神继续说道。
“但我真的是重生而来。前世，我亲眼目睹了你和娘在武当山自尽，后来也如现在这般，获得了诸多奇遇，当上了明教教主。”
“只是这一世，许多事情都和上一世截然不同。比如您和娘并未在武当山赴死，还有不少事情也偏离了原本的轨迹。后来我才知晓，这些改变的根源，都指向一个人 —— 段自守。”
张翠山只觉心头掀起万丈惊涛，先前那些百思不解的疑团，此刻尽数豁然开朗。
难怪儿子能洞悉未来诸多变故，可当他用现代知识试探时，对方却一无所知。
原来他并非穿越而来，而是带着前世记忆的重生之人！
也难怪他对自己与殷素素的情意这般真切，只因这具身体里的灵魂，本就是他们的儿子张无忌，只不过多了一段前世的记忆罢了。
张无忌继续说道：“可那段自守绝非善类。他在暗中搅乱原本的命运轨迹，定然藏着不可告人的阴谋，说不定会给中原带来灭顶之灾。”
“你如何得知这些？”张翠山急忙追问，这正是他心中最大的困惑。
他先前的许多举动都只有自己一人知道，张无忌也却了如指掌，这让他始终捉摸不透。
随后，张无忌便将自己如何在梦中觉醒前世记忆，又如何在梦中窥见段自守暗中操控他的命运，将活人生生剖开，以及在日本掀起腥风血雨的真相，一五一十地娓娓道来。
张翠山越听越惊，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涔涔而下，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爹，我猜测那段自守应该和我一样也是重生之人，所以才会知晓未来之事。可他究竟是谁，目的又是什么，我实在无从知晓。”
张无忌话音刚落，却见张翠山仍怔立原地，一言不发，不由担忧地问道，“爹，您没事吧？”
“啊？没、没事…… 没事。” 张翠山强压下心中翻江倒海的震撼，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你继续说。”
“那段自守阴险狡诈，此獠不除，中原武林永无宁日。更何况，义父如今还在他手中，我真怕他会对义父不利。”
张无忌紧握双拳，指节泛白，声音因担忧而微微发颤。
“他应当不会对你义父下手，而且我觉得，你和他之间或许存在些许误会。”
“爹，绝无误会！我在梦中看到的那些场景，都一一去验证过，桩桩件件皆是事实。”张无忌语气笃定，随即又追问。
“对了爹，您是怎么和他认识的？他曾跟我说，你们是结义兄弟，这是真的吗？您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吗？”
张翠山神色愈发复杂，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我年轻外出历练时与他结识，算是生死之交，后来因理念不合，便分道扬镳了。”
“当年我和你娘第一次从冰火岛返回中原时，与他再度重逢。他告知我，全天下都在追查你义父的下落，必然会给咱们一家不幸，还让我等你十岁时再带你们回来，说他有办法保咱们一家平安。”
“起初我并不信他，可他说若是信他，他便能帮我治好你三师叔的瘫痪。我想着不妨一试，便按他的指引行事。”
“后来我们再回中原，一切果然如他所料。最终在他的帮助下，我和你娘成功化解了危机。之后他让我们潜伏在大都，暗中调查元庭的阴谋。没过多久，他真的帮我们寻到了治疗你三师叔所需的黑玉断续膏。”
“我们本来也担心你的安危，想与你联系，但是他说会打扰你的机缘。只是这五六年来，我们再未见过面，至于他的真实身份，我也一无所知。”
“原来如此。”张无忌闻言，心中的疑惑顿时消解了大半。
“无忌，我觉得他对我的交情应当是真的。他行事虽显诡异，但肯定不会伤害我们一家，所以你义父定然不会有事。”
“可他为何要操控我的命运？又为何要做出那般泯灭人性的事，生生刨开活人的躯体，还故意搅乱日本，让那里的百姓饱受战火荼毒？”
“这……” 张翠山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解释。张无忌并非穿越而来，他那些超越时代的理念，儿子根本无从理解。
“但无论如何，他救过我和你娘，这份恩情你不能置之不理。”张翠山道。
即便 “段自守” 只是他的化名，他也不愿看到儿子整日将 “除之而后快” 挂在嘴边。
“嗯，这正是我如今纠结的地方。”张无忌轻叹一声，“可我绝不能任由他祸害中原。”
“好。若是日后我再见到他，定会劝劝他，让他不要再行恶事。”张翠山说道。
“那真是太好了！若是您能劝他收手，也算是为中原武林除去一害。”张无忌不由得喜上眉梢，“爹，您活着真好，我总算不用再独自承受这些重担了。”
将压在心底许久的秘密倾诉而出，张无忌只觉得浑身轻松，如释重负。
“嗯，你先回去歇息吧。以后有任何事都尽管来找爹，爹替你撑着。”张翠山轻轻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语气中满是温情。
“好。” 张无忌点了点头，转身走出房门，又忽然回头叮嘱道，“爹，这件事您别跟娘说，我怕她担心。”
“我知道了。”
父子二人就此分别，各自回房歇息。
殷素素生怕父子俩谈崩，迟迟未能入睡。见张翠山回来，她便轻声问道：“五哥，无忌方才跟你说了些什么？”
“没什么要紧事，就是关于那三位姑娘的事，他拿不定主意，来问问我的意见。”
殷素素闻言，顿时松了口气，随即笑着打趣道：“问你有什么用？你就是一个木头，能给人家出什么好主意？还是等我明天帮他想想办法吧。”
张翠山微微一笑，并未接话，只是轻轻吹灭了油灯。
躺在床上，他却毫无睡意，辗转反侧。
此刻，他终于理清了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就连张无忌为何能重生，他也有了几分猜测。
这一切的根源，恐怕都与那股神秘的世界意志脱不了干系。
自穿越到这个世界以来，张翠山便察觉这片天地间潜藏着一股超越常理的力量，默默维系着既定的世界轨迹。
他的意外出现，无疑打破了原有的平衡，这股力量察觉到异常后，便数次对他进行针对与压制。
只是那股世界意志似乎受到诸多限制，无法直接将他抹杀，只能借势引导命运的流向，防止其偏离核心轨道。
当年他夺取倚天剑的计划，就曾被这股意志莫名阻挠，最终功败垂成。
后来，张翠山的所有举动，目的不过是想让自己和殷素素活下来。
虽然他成功改变了夫妻二人的必死命运，却并未触动张无忌的核心人生轨迹，因此那股世界意志便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暂时停止了针对。
可当张无忌进入山谷获得奇遇后，张翠山便开始大幅度地更改剧情，那股世界意志终于无法坐视不理，再次出手。
它暗中推动四大门派围剿，意图借武林之手将他这个变数清除。可让它始料未及的是，张翠山的成长速度远超预期，等它反应过来时，早已难以将他彻底抹杀。
眼见硬除不成，那股意志便转而将目光投向张无忌。
它促成了无忌的重生，并让他窥见自己 “操控命运” 的片段，刻意将他推到自己的对立面。
毕竟，以他如今的实力，放眼天下，唯有它的宠儿张无忌，才有能力制衡甚至击杀他。
更何况，即便张翠山如今知晓了真相，也绝不可能对亲生儿子痛下杀手。
张翠山也大概猜出了世界意志的最终目的，并非是让无忌成为明教教主，天下无敌，而是确保明教成功推翻元朝，最终让朱元璋登基，建立大明王朝。
这才是它不可动摇的核心剧本。
如今世界意志已经彻底与张翠山摊牌，要么父子相杀，要么彻底放手，放弃 “段自守” 的身份，安安稳稳地过日子，让一切回归既定轨道。
待到明朝建立后，再与张无忌一同隐退江湖，安享余生。
张翠山望着窗外的月色，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
他想起了自己刚穿越到这个世界时的初心：一是改变自己和殷素素的必死命运，二是帮儿子弥补遗憾，让他能与倚天四美相守。
如今看来，这些愿望似乎都已实现。他与殷素素安然在世，还多了一个可爱的女儿；
张无忌的命运也已踏上正轨，更是将赵敏、周芷若、小昭同时带在了身边，日后再寻回殷离、接回谢逊，一家团聚，便堪称完美。
可人心总是不足的。
在这个过程中，张翠山的野心渐渐膨胀，他想改变这个落后的世界，想创造一个如同自己家乡那般繁荣先进的天地。
他还想让张无忌既能坐拥江山，又能怀抱美人，彻底摆脱命运的摆布。
也正因如此，他才步步为营布局至今，只为打破命运的枷锁。可如今看来，终究是自己太过贪心了。
他再次叹息一声，终于下定决心：放下心中的执念，顺应天命。毕竟，他无论如何也不愿与亲生骨肉兵戎相见。
不过，在彻底放弃 “段自守” 之前，他还需用这个身份为许多谋划收个尾 —— 比如，让谢逊能名正言顺地回到他们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