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的徐清媛顿了一下，随即问道：“拿到关键证据了？”
“拿到了。”
吴珩看了一眼后座上那个不起眼的鞋盒。
“物证，人证，逻辑链，齐活了！”
“我刚刚确认，林启航的儿子林宇哲，身高一米八三，鞋码43。”
“林启航本人只有一米七六。
但他完全可以穿上儿子的鞋，再利用他外科医生的身份，通过某些方式背负起九十斤的王悦。
从而伪造出现场那个身高一米八三，体重二百三十斤的‘巨人’假象。”
“更重要的是，他儿子亲口说，林启航昨晚十点半才到家。”
“王悦的死亡时间是九点到九点半。”
“他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也有完美的作案时间。”
吴珩一口气说完，车里的张晓雅已经震惊地捂住了嘴。
徐清媛那边沉默了几秒，显然在快速消化这些信息。
“好，我立刻去申请逮捕令和搜查令！”
“支援小组随时待命。”
“对了，你之前让我查的王悦和林启航的关系，有结果了。”
吴珩精神一振。
“什么关系？”
“表面上看，没什么直接关系。”
徐清媛说道。
“但我们查到，王悦就职的那家医药公司，老板是林启航多年的生意合伙人。”
“今天我们的人去那家公司走访，老板对林启航的评价很高。
但也提了一嘴，说林启航这个人，有非常严重的强迫症和洁癖，是个极致的完美主义者。”
生意合伙人？
这个看似疏远却又紧密相连的关系，让吴珩的思路豁然开朗。
“我明白了！”
吴珩猛地一拍方向盘。
“他不是随机杀人，也不是仇杀。”
“他专挑这种和他有间接联系，但又不会第一时间让人怀疑到他头上的人下手！”
这样一来，警方的初步排查很难将他列为重点嫌疑人。
好一招灯下黑！
“这个推断很大胆，但逻辑上说得通。”徐清媛赞同道。
吴珩的脑子飞速运转，一个更加疯狂的念头冒了出来。
“头儿，你说……这家伙是不是在搞什么行为艺术啊？”
“什么意思？”
“你想啊，他是个外科医生，对人体构造了如指掌，同时又有严重的洁癖和强迫症。”
吴珩越说越觉得可能。
“这种人，通常都有一种病态的掌控欲和审判欲。”
“他会不会是在扮演‘上帝’，在替天行道，清除他眼中的‘罪恶’？”
“第一个死者孙敏，也就是晓雅的母亲，她的职业……”
吴珩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第二个死者王悦，我们从她同事那里了解到。
这个人工作态度很差，经常上班摸鱼，迟到早退，可以说是‘懒惰’的代名词。”
“一个代表‘色欲’，一个代表‘懒惰’。”
吴珩深吸一口气，吐出四个字。
“七宗罪。”
电话那头，徐清媛彻底沉默了。
这个推论，比之前所有的猜测都更加惊悚。
也更加合理地解释了林启航那看似毫无关联的作案动机。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反社会人格连环杀手。”
徐清媛的语气变得无比严肃。
“吴珩，你们现在立刻回来，不要在外面逗留，这个人极度危险！”
“明白。”
吴珩挂断电话，却发现张晓雅正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他。
“吴警官……”
女孩的声音带着颤抖。
“我妈妈她……真的是因为……”
吴珩打断了她的话。
“晓雅，现在的一切都只是推测，在找到确凿的证据之前，我们不能下任何结论。”
他知道这个理由对张晓雅有多残忍，但这是他作为警察的职责。
“可是……”
“别担心，真相很快就会水落石出。”
吴珩将车停在路边一个相对僻静的位置，等待下一步的指令。
与此同时。
陈家别墅内，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林启航面沉如水地站在客厅中央，死死盯着自己的儿子。
“我再问你一遍，我放在鞋柜里那双限量版的耐克呢？”
他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山雨欲来的恐怖气息。
林宇哲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小声地嗫嚅道。
“爸……我……我送人了。”
“送人了？”
林启航的眼角抽动了一下。
“送给谁了？”
“送给……送给张晓雅的堂哥了，就是下午来的那个。”
林宇哲不敢抬头看他。
“他说他特别喜欢，我就……”
“张晓雅的堂哥？”
林启航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名字。
“他都跟你聊了什么？”
“没……没聊什么啊。”
林宇哲努力回忆着。
“就问了问我的身高，还问……还问您昨天晚上什么时候回来的。”
问他的行踪！
林启航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不是什么张晓雅的堂哥！
他是警察！
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们已经怀疑到自己头上了！
林启航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楼上的书房。
他猛地转身，三步并作两步冲上二楼，一把推开主卧的门，闪身进了书房。
那个黑色的密码保险箱，安然无恙地立在角落。
他快步上前，手指在密码盘上飞速按下一串数字。
然后将耳朵贴在箱门上，仔细聆听着内部机括的转动。
咔哒。
锁开了。
他拉开厚重的箱门，里面的东西一样没少。
林启航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后背却已经被冷汗浸湿。
还好，最重要的东西还在。
但是，警察已经拿走了那双鞋。
他们很快就会发现鞋底的秘密，很快就会拿到搜查令。
到那时，一切都完了。
不行！
绝对不行！
林启航的眼中闪过一抹狠戾的凶光。
他关上保险箱，站直了身体。
既然你们自己送上门来，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他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用一种不容置喙的语气吩咐了几句，然后挂断。
接着，他快步走下楼。
“爸，你去哪儿？”
林宇哲看到父亲阴沉着脸往外走，不安地问道。
林启航没有回答，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眼神里是林宇哲从未见过的陌生和冰冷。
他拉开别墅大门，坐进自己的奔驰车，一脚油门，车子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他必须死。
那个拿走鞋子的警察，必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