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茗的视线在包厢里扫了一圈。
除了谢薇雪，沙发上还坐着三个画着精致妆容的女孩，和两个头发打了发蜡的男生。他们都穿着精致，面前的矮几上摆着各式各样的酒瓶和果盘。
这些人看到伍茗进来，都停止了交谈，目光落在她身上。
“快点过来。”
谢薇雪催促。
听到这次“雇主”的发话，伍茗走到谢薇雪身边，在对方拍过的那个位置坐了下来。
沙发很软，陷下去一块。
稍微靠近了些，她才闻到些许气味。
——酒精。
谢薇雪面色微红，她身体后仰，将一条手臂搭在沙发靠背上，姿态显得很放松。
“我妈昨天又打电话骂我了。”
“她说我连那个废物都看不住，让他到处丢谢家的脸。”
女人拿起桌上的一杯颜色鲜艳的鸡尾酒，晃了晃。
“……明明是爸爸的错，非要怪到我头上。”
旁边一个留着栗色卷发的女孩立刻附和。
“薇雪你别气了，这很明显都是那个废物的问题啊。”
另一个男生也开了口。
“林阿姨的本意不是这样的……只是表达措辞不到位。”
“是啊是啊，这几天谢知行弄得动静挺大的，林阿姨估计过几天就恢复了。”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说着。
他们的视线渐渐从谢薇雪身上移开，落在了从头到尾都一言不发的伍茗身上。
那个栗色卷发的女孩笑了笑，她拿起一颗草莓，递向伍茗的方向。
“你叫伍茗，对吧？”
伍茗看了她一眼，没有接那颗草莓。
“嗯。”
女孩的手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地收了回来，将草莓放进自己嘴里。
另一个穿着蓝色衬衫的男生开口，他上下打量着伍茗。
“伍茗同学在我们学校也蛮有名的啊，就是不知道，同学你有什么特别的……”
谢薇雪喝了一口酒，把杯子重重地放在桌上。
“她能打。”
这句话让包厢里安静了一瞬。
他们当然知道伍茗是经常跟在谢知行身边的人之一。
也不知为何，这个“对面”的家伙居然来到了谢薇雪身边。
在场的几人情商都不低，绝不可能在这种场合直接开口问，只是纷纷交换了下眼神。
那个穿着蓝色衬衫的男生笑了一声。
“薇雪这么说，那肯定很厉害了。”他看着伍茗，“就是不知道，是哪种厉害法？”
“是练过武术吗，还是体育特长？”
谢薇雪拿起酒杯，没有喝。
“……她和那些不一样。”
另一个一直没说话，留着短发的男生把玩着手里的骰盅，他把它摇得哗啦作响。
“正好，薇雪今天心情不好，我们玩点什么助助兴。”
他把骰盅放在桌上，看向伍茗。
“玩骰子，真心话大冒险吧。”
伍茗的视线从那个晃动的骰盅移到男生的脸上。
“这是什么？”
那个短发男生脸上露出笑容。
他拿起桌上一个空的高脚杯，将一瓶深色的烈酒倒了半杯进去，又从旁边的冰桶里夹了几块冰。
“很简单，我们所有人轮流摇骰子，比大小。”
“点数最小的人，要么，喝一杯这个。”他指了指那杯颜色深沉的酒，“要么，选真心话或者大冒险。”
他补充了一句。
“当然，选喝酒还是选游戏，全看个人意愿。”
栗色卷发的女孩拿过骰盅，第一个摇了起来。
“我先来。”
她打开骰盅，六个骰子，五个六，一个五，总共三十五点。
“还不错。”
她笑着把骰盅推给下一个人。
游戏就这样开始了。
酒杯和骰盅在几个人手里轮流传递，包厢里的气氛又重新热络起来。
他们提出的真心话大多是关于在场某个人的八卦，大冒险则是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比如给通讯录里的某个人发一条奇怪的消息。
轮到伍茗的时候，她拿过骰盅，随意地晃了两下，打开。
二十八点。
不算大，但也不是最小。
她把骰盅推给下一个人，谢薇雪。
谢薇雪似乎对这个游戏没什么兴趣，她心不在焉地摇了一下。
打开。
十一点。
全场的最低点。
“哇哦，薇雪。”
“看来今晚手气不太好啊。”
谢薇雪皱了皱眉，她看了一眼那杯深色的烈酒，脸上露出嫌恶的表情。
“我不玩真心话，也不喝酒。”她看向伍茗，“你替我。”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伍茗身上。
替她选。
这意味着，如果伍茗选喝酒，那杯酒就由伍茗喝。
如果选游戏，问题或冒险也将由伍茗来完成。
少女没有看谢薇雪，她的视线落在那杯酒上。
她在这里待了很久，要接近共享电动车的扣费时间了。
思索片刻，伍茗开口：“我替你，有额外的钱吗？”
——其实，按照谢薇雪目前给的金额，她理所应当的应该听雇主的安排。
但大家总是说“奖金是自己争取来”的，所以伍茗打算试一下。
如果没有成功，她也会完成这个委托时间内的要求。
包厢里安静了两秒。
随后，谢薇雪笑了起来。
“哈，我就知道。”
她从旁边那个限量款的手包里抽出几张现金，直接扔在桌上。
“够不够？”
伍茗看了一眼那些钱，点了点头。
她伸出手，拿起了那杯酒。
在众人有些惊讶的目光中，她将那杯烈酒一饮而尽。
喝完，她把空杯子放回桌上，然后把那沓钱拿了过来，塞进了自己长裤的口袋里。
整个过程流畅迅速，没有任何停顿。
那个蓝色衬衫的男生眼睛亮了一下。
“可以啊，伍茗同学。”
游戏继续。
几轮下来，伍茗又替谢薇雪喝了两杯酒。
她的脸色没有任何变化，坐姿也和刚来时一模一样，笔直，安静。
仿佛喝下去的只是白水。
这让原本想看她出丑的几个人，都感到了一丝无趣和挫败。
谢薇雪终于放下了手里的骰盅。
“不玩了，没意思。”
她挥了挥手，示意旁边的人都出去。
“行了，现在很晚了，你们回去吧。”
包厢里的音乐停了。
那几个男女互相看了一眼，脸上带着些许尴尬，但还是很快站起身，识趣地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那薇雪你早点休息。”
“我们先走了。”
他们三三两两地朝着门口走去。
伍茗也站起身，准备从众的跟着人群一起离开。
她刚迈出一步，谢薇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你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