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瑾用手指敲了敲桌面。
“那么，第一步，我们的网页，主题是什么？”
这个问题让机房里这个小角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谢知行敲击键盘的动作停了下来，他抬起头，似乎在思考。
伍茗发呆中。
“要不，就做个美食分享网站？”陈瑾懒洋洋地提议，“我把A市那几家我常去的餐厅列出来，做个排名，保证点击率爆炸。”
他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含着笑意。
“搭子你肯定喜欢。”
伍茗想了想。
她去过的餐厅屈指可数，排名最高的是旧城区的李叔牛肉面。
而且，陈瑾去的餐厅，应该都不便宜。
但她没有发表意见。
“这个主题……”谢知行开口了，可能不太合适。”
陈瑾挑了挑眉。
“那谢同学有什么高见？”
“我们可以做一个…关于学生权益互助的平台。”
他说。
学生权益互助平台？
陈瑾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他靠在椅背上，环抱起双臂。
“这么严肃？”
谢知行没有理会他的调侃，继续说下去。
“可以用来发布信息，或者提交一些匿名的求助。”
一个浮夸，一个严肃。
两种提议摆在桌上，像两条截然不同的岔路。
陈瑾不再说话，他转过头，看着从始至终都像局外人一样的伍茗。
谢知行的目光也随之移了过来，落在少女平静的脸上。
伍茗感受到了两道视线。
她抬起头，黑色的眼睛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
“这两个，哪个做起来更快？”
这个问题让陈瑾和谢知行都愣了一下。
陈瑾张了张嘴，他想说自己的美食网站最简单，只要把餐厅名字和图片甩上去就行。
但转念一想，要做出他想要的那种酷炫效果，光是设计和排版就要花不少功夫。
而另一边，谢知行也陷入了思考。
如果确确实实要做一个互助平台，单界面就要设计好几个不同的板块。
要完成这些功能，需要的时间并不少。
小杀手想到了什么。
“我来做吧。”
此话一出，另外二人都投以了不加掩饰的惊诧神情。
“搭子，你认真的？”
陈瑾问。
伍茗点了下头。
她没有看他们两个，而是重新拿起了自己的手机，点进微信。
【冰鲜柠檬水：在吗？】
那边几乎是秒回。
【Ghost：咋了？又有委托？】
【Ghost：（苍蝇搓手.gif）】
【冰鲜柠檬水：你可以帮我做程序设计作业吗？】
那边的【正在输入中……】快速出现，又消失。
【Ghost：这是什么新的暗号吗？】
【Ghost：作业 = 目标？程序设计 = 物理清除？】
【冰鲜柠檬水：不是暗号。就是信息技术基础课的作业，做一个动态交互网页。】
一个问号出现在了屏幕上。
【Ghost：？】
【Ghost：我是黑客。】
【Ghost：你现在让我给你做个大学生网页作业？】
【Ghost：（黄豆微笑）】
【冰鲜柠檬水：[转账：￥50.0]】
【Ghost：看不起谁？】
【Ghost：（一拳打爆电脑.gif）】
【冰鲜柠檬水：[转账：￥500.0]】
【Ghost：呵呵】
【Ghost：（老鼠抱胸）】
【冰鲜柠檬水：[转账：550.0]】
【Ghost：停停停】
【Ghost：好吧，我可以做，不过别给钱了。】
【Ghost：这个网页我最多半天就可以做出来，然后…之后我要来一趟A市，你给我当半天保镖。】
【Ghost：在你考试之后。】
【冰鲜柠檬水：好。】
【Ghost：（黄豆呲牙）】
【Ghost：行，你有什么要求吗？】
伍茗思考片刻。
【冰鲜柠檬水：一个能让学生权益互助的高端美食分享平台。】
【Ghost：？】
【Ghost：你是不是对我的职业有什么误解？】
【Ghost：还是说你对你们大学的课程有什么误解？】
【Ghost：学生权益？美食分享？你把反诈中心和大众点评缝在一起了？】
伍茗的指尖在屏幕上点动。
【冰鲜柠檬水：能做吗？】
【Ghost：……】
【Ghost：能是能做。】
【Ghost：但你确定要把这两个东西放一起？你不觉得画风很割裂吗？就像在哥特教堂里开生鲜超市。】
【冰鲜柠檬水：就这样。】
那边沉默了。
“正在输入中”的提示出现又消失，反复了好几次。
最后，一条消息发了过来。
【Ghost：行吧，你是甲方，你说了算。】
【Ghost：我会做一个主页，上面有两个独立的入口，一个通往“学生之声”，一个通向“主厨推荐”，这样总行了吧？】
【Ghost：美术风格呢？要那种金碧辉煌的土豪风，还是那种黑白灰的冷淡风？】
伍茗抬头看了一眼陈瑾，又看了一眼谢知行。
【冰鲜柠檬水：一个看起来很贵，另一个看起来很严肃。】
【Ghost：……】
【Ghost：知道了。】
【Ghost：内容资料呢？餐厅介绍，还有你那个什么权益互助，具体放什么东西？你总得给我点素材吧。】
这个问题，她回答不了。
少女收起手机，抬头看向另外两个人。
陈瑾和谢知行都看着她，表情各异。
“解决了。”她对他们说。
“网页有人做。”
陈瑾环抱的双臂没有放下。
“解决了？”
“搭子，你这效率可以啊。我怎么不知道你还认识程序员？”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
“群里那个？”
伍茗点头。
谢知行的视线落在伍茗身上，他的眉头皱了一下。
“对方应该需要网站的内容。”
伍茗依旧点头。
她看向陈瑾：“你要分享的餐厅。”
然后又转向谢知行：“还有你要做的平台内容。”
陈瑾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像是想笑，又有点别的什么。
他掏出自己的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划了几下。
“行，既然技术问题解决了，那我们‘创意构思’部门就要开始工作了。”
他把手机屏幕转向伍茗和谢知行。
屏幕上是一家法式餐厅的官网，页面设计得像一本奢侈品杂志。
“参考这个，还有这个，还有上周我们去吃的那家日料。”
他划动着屏幕，一连展示了好几个看起来就价格不菲的餐厅。
“把这些都放上去。”
谢知行看着那些华丽的图片，没有说话。
他默默地打开了自己面前的电脑，新建了一个文档。
“平台的内容，我想了一下，可以分为三个部分。”
他的手指开始在键盘上敲击，屏幕上出现了一行行字。
“第一部分是信息公告，用来发布一些和学生权益相关的最新政策和新闻。”
“第二部分是求助通道，允许学生匿名提交他们遇到的问题，比如霸凌、不公正待遇等等。”
“第三部分，是案例库。我们可以整理一些过去的、已经解决的案例，作为参考。”
他说得很详细，条理清晰，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陈瑾听着，单手撑着下巴。
“可以啊，谢同学，不愧是要竞选会长的人。”
他的语气听不出是赞扬还是别的什么。
“想法很周全。”
机房里这个小角落陷入了一种奇妙的分工状态。
谢知行专注地盯着屏幕，快速地撰写着平台的构架和内容文案。
陈瑾则靠在椅子上，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悠闲地浏览着各种美食App和奢侈品网站，时不时地把某个餐厅的链接发到三人的讨论组里，配上一句“这个加上”。
而伍茗，她面前的电脑屏幕依旧是黑的。
她在默默的刷高数试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