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穹学院，西门大道。
上午九点半，阳光正好。
陈瑾叫的五十箱冰咖啡和几大车顶级的法式小蛋糕被准时送达，由穿着统一制服的侍应生们布置在一个单独的帐篷里。
浓郁的咖啡香气和小蛋糕精致的卖相，瞬间吸引了大量路过的学生。
原本冷清的艺术社帐篷前，迅速排起了长队。
每个人在领取免费的咖啡和蛋糕之后，都会被引导到谢知行的桌前，问询是否对学生会的竞选感兴趣。
有相当一部分的人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怎么样？”陈瑾端着一杯冰美式，靠在谢知行旁边，“我这招不错吧。”
谢知行看着那条几乎排到路口的长队，点了点头。
他低声说：“谢谢。”
“光说谢谢可不够。”陈瑾用手肘碰了碰他，下巴朝着人群抬了抬，“喏，人心都是这么收买的，学着点。”
少年嘴上说着，视线却不着痕迹地在谢知行脸上停顿了一秒。
他发现对方虽然在回应自己，但眼神有些飘忽，似乎一直在想别的事情。
“……”
“想什么呢？魂都飞了。”陈瑾问。
谢知行回过神，他摇了摇头，把面前签好的一页联署表翻过去。
“没什么。”
另一边，顾晏清正指挥着几个艺术社的社员布置“心灵涂鸦墙”。
那是一块巨大的白色画板，旁边放着五颜六色的颜料和画笔，供给路过的学生随意涂鸦。
他安排好工作，端着一杯热茶，走到了谢知行身边。
“人很多。”顾晏清看着长队说。
谢知行点了下头。
他从文件夹里又拿出一张新的联主表，放到桌上。
“专心点，别出错了。”顾晏清的声音很轻，“签名的核对很重要。”
“……我知道了。”
谢知行低下头，视线落在表格上。
但他脑子里盘旋的，依旧是那张纸条上的字。
——【你想知道你母亲是怎么死的吗？10点，来十二号帐篷，不要告诉别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距离十点只剩下十五分钟。
谢知行的笔尖在表格上签名的最后一个笔画处停顿了片刻。
他站起身。
“我有点事，离开一下。”
陈瑾抬起头，瞥了他一眼：“快去快回。”
顾晏清也看了过来，他什么都没问，点了下头。
谢知行绕过长长的队伍，朝着远处那排相对冷清的帐篷走去。
十二号帐篷属于“古典文学鉴赏社”，一个几乎没什么人气的社团，此刻门帘紧闭，与周围的热闹格格不入。
他深吸一口气，停在帐篷前，然后掀开了门帘。
里面光线昏暗，只有他一个人。
谢知行安静地等待着。
——九点五十分。
c区，云顶华府项目现场。
伍茗趴在一栋未完工建筑的十五楼楼顶。
身下垫着一块捡来的防尘布，那套灰色的工装被她脱下，半裹在枪上，防止反光。
那把拆解开的狙击步枪也已经被她重新组装完毕。
伍茗将一个消音器缓缓旋上枪口，然后将瞄准镜固定在导轨上。调整好支架，她俯下身，右眼贴上了冰凉的瞄准镜目镜。
十字准星在视野中清晰地浮现。
少女轻轻转动瞄准镜侧面的旋钮，远处的景物被迅速拉近。
剪彩仪式的主席台，飘扬的彩旗，以及台下坐着的西装革履的宾客，都变得触手可及。
她看到了那个项目主管，正满脸堆笑地站在一个中年男人身边。
那个男人，就是王志成。
他穿着一身昂贵的定制西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脸上挂着游刃有余的笑容，正和身边的人谈笑风生。
两个贴身保镖一左一右地站在他身后半步远的位置，视线像探照灯一样扫视着周围的人群。
他们的西装外套下，腰部的位置有不自然的凸起。
——武器。
伍茗的视线从王志成脸上移开，落在了他左后方那个保镖的耳朵上。
对方戴着一个透明的螺旋管耳机。
她轻轻按了一下自己左耳上的耳机。
“……三号位，检查完毕，无异常。”
“收到，一号位注意主席台左侧人群，二号位盯紧媒体区。”
“收到。”
细微的电流声从耳机里传来，是对方安保团队的内部通讯。
她耳朵上的这个耳机，正在同步接收那个主管身上信号屏蔽器转发过来的所有信号。
伍茗又轻敲两下。
“喂，听得见吗？”
——贝拉的频道。
“听得见。”
“黎栖庭的附加要求我已经搞定，我的人底下正好有几个扒手，直接让他们把纸条丢那些记者口袋里，这样能起到一个‘宣传’效果吧？”
耳机那头的声音停顿了一下，背景里传来敲击键盘的噼啪声。
“还有，我已经黑进了他们的安保频道，你切一号频道能听到吧……之后，你那边动手，我就直接切断，让他们乱一乱。”
伍茗应了一声，她的眼睛没有离开瞄准镜。
十字准星稳定地停留在王志成的胸口。
他的左边口袋里露出一角白色的丝质手帕，这是一个很好的参照点。
风速很低，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距离，六百二十米。
完美的射程。
……
十分钟后。
十点，到了。
——剪彩的红绸带被拿了上来。
王志成和几个主办方高层笑着走上前，每人手里拿起一把金色的剪刀。
——帐篷的帘幕被拉开。
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的男生走近，他手上捧着一份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