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艺术鉴赏的水课，教室前方的教授正在放音乐，下面没什么人。
除了伍茗，还有几个E级生，他们要么睡觉，要么低头写自己的东西。
因为这个老师不点名，所以大部分的人都会选择逃课。
伍茗已经学了一上午的数学和英语，所以她决定放松一下。
比如此时此刻，她就在刷学校论坛。
【穹顶之下】匿名论坛的界面很简洁，板块分明。
她点进了【校园茶话会】。
置顶的几个帖子标题都很醒目。
【热帖】期中考试时间已出！死亡科目难度预测&各大魔王教授避雷指南！
【八卦】学生会竞选最新动态！谢家姐弟正面交锋，你支持谁？（附投票）
【求助】有人知道艺术学院的‘静默练习室’怎么预约吗？
伍茗点开了第一个热帖。
主楼是某学院一份整理好的考试时间表，下面跟了几百条回复。
【1L：草，高等数学和理论物理排在一天，启穹是想让我死。】
【2L：楼上知足吧，我们专业必修周明的高数，据说那老头去年半期挂了三分之二的人。】
【3L：附议，周老头的卷子不是给人做的，我上学期期末61分飘过，感觉像重生了一次。】
【4L：有没有人预测一下这次作文题目？学术英语的史密斯教授最喜欢出一些哲学问题了。】
伍茗看到第二条，默默地把【周明】这个名字和【挂科三分之二】联系到了一起。
期中考到八十分的目标，可能需要调整一下难度评估。
她退出帖子，又点进了那个关于学生会竞选的八卦帖。
里面的投票结果很有趣。
谢薇雪的支持率是78%。
谢知行的支持率是22%。
下面的评论区更是壁垒分明。
【支持薇雪学姐！人美心善能力强，这才是我们启穹学生会该有的样子！】
【谢知行是哪根葱？那个私生子吗？他算个屁。】
【楼上别这么说，我听音乐节的朋友说，谢知行学长人挺好的，很认真负责。】
【认真负责有什么用？他能拉来赞助吗？他有人脉吗？别搞笑了。】
【22%的支持率？我猜一半是E级和F级那帮人投的吧，真是物以类聚。】
伍茗看着那些评论，没什么表情。
她的小队目前处于劣势。
竞选者一共其实有三位，如果把黎栖庭加进来，她们的劣势就更大了。
不过，伍茗其实不是很了解这类竞选的东西，所以她翻了翻，就去看匿名板块了。
这个版块的色调是深灰色，帖子的标题风格也和外面截然不同，充满了缩写，黑话和情绪化的表达。
【（猜测讨论）我已然看透此次选举风波，A神在出手】
她点了进去。
主楼的发帖人没有说太多，只是列举了近期发生的几件“大事”，并用红线将它们串联起来。
【楼主：家人们谁懂啊，咱们就是说，来盘一下。】
【大家都知道开学的时候学生会印章丢了的事吧，就在这个时间段附近，A神就出现了，你们说这怎么可能没关联？】
【还有，A神只接E级生的活，这什么暗示我不用说了吧。】
【并且上次的音乐节，E级生联署签了有将近一百多个，据内部消息，这里面有“池子”的官方人员带头……】
【（细思鼻孔.jpg）】
【1L：卧槽，楼主你这么一说，我醍醐灌顶！A神这是在扶持谢知行上位啊，不会还想改启穹的格局吧……】
【2L：楼上你这么敢说？（这是不可以触碰的滑梯.jpg）】
【3L：（这是不可以触碰的滑梯.jpg）】
【4L：大胆点，启穹？A市也不是不可以。】
【5L：这么敢说，你不要命了？】
【6L：这么敢说，你不要命了？】
【7L：这么敢说，你不要命了？】
【8L：笑死我了，你们这帮E级又在聚众意淫了】
教室里的投影仪还在播放着舒缓的古典乐，教授坐在讲台后，闭着眼，手指随着节拍在桌上轻轻敲击。
论坛上的帖子还在不断刷新。
【102L：这个A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在论坛上我也没看到正主啊，怎么那么多孝子】
她刚看到这里，一条新的回复跳了出来。
【103L：@102L 新来的？A神的事迹自己去翻精华帖，别在这伸手。不过最近确实不太平，听说有人查到几个接活的E级生头上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
什么事迹？她有做什么吗？
“叮铃铃——”
下课铃声响了，尖锐又突兀，打断了教室里的宁静，也打断了伍茗的思考。
投影仪上的音乐戛然而止。
讲台后那个一直闭目养神的教授睁开了眼睛，他扶了扶自己的眼镜，站起身。
“好了，今天的课就到这里。”
“各位可以走了。”
教室里为数不多的几个学生立刻开始收拾东西，桌椅移动和拉链拉上的声音此起彼伏。
伍茗也合上手机，放回口袋，然后把桌上那本从头到尾都作为伪装的《艺术鉴赏》收进背包。
她站起身，准备跟其他人一起离开。
“那位穿黑色卫衣的同学，请留一下。”
教授的声音再次响起。
伍茗的脚步停住了。
她转过身，看向讲台。
教室里的其他学生已经走光了，只剩下她和那个教授。
教授姓苏，叫苏文，五十多岁，头发有些花白，但梳理得很整洁。
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格子衬衫，外面套着一件灰色的毛衣背心。
这是个在启穹评价网站上被标记为“佛系”、“从不点名”、“给分看心情”的老师。
苏文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满是欣赏。
“同学，你对艺术很感兴趣吗？”
在教授的眼中，伍茗每节课几乎都会提前来，每次一到，就是认真的看《艺术鉴赏》的课本。
“……”
“我看你每次上课都在读那本教材。”
教授的语气甚至有些唏嘘。
“现在的年轻人，很少有能静下心来看这种枯燥理论的了。”
小杀手眨了眨眼。
事实上，她只是用教科书来伪装自己上课看手机的动作。
或许，她隐藏的太好了。
“你叫伍茗，对吧？我记得你的名字。”
“是。”
“伍茗，嗯，好名字。”
苏文推了推眼镜。
“‘无名’英雄的那个‘无名’。”
“……”
这已经是第三个这么说的人了。
“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苏文看着她没什么表情的脸，语气温和地问，“看你好像急着要走。”
“没有。”伍茗回答，“我只是要去食堂吃饭。”
“哦，吃饭，吃饭很重要。”
教授点了点头，他绕过讲台，从自己那个旧帆布包里翻找着什么。
“是这样的，伍茗同学。”
他一边找，一边说。
“我手头上有个闲置的地方，或许你会感兴趣。”
他终于从包里找出了一串钥匙，上面挂着一个老旧的木制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