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醉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早已没了黎念的身影，他就那样直直的看着虚空中的某一处，目光清浅道：“如果能够时光倒流，许多遗憾或许能够被弥补，可惜……没有如果。”
玄姬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也不知道听没听清闻人醉说了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她抬眸看向闻人醉，眼底带着一丝怀念。
她并不是在怀念当初的闻人醉，而是在怀念少女时期的自己。
“阿醉，人活这一世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闻人醉摇了摇头。
他也不知道。
少年时期得他意气风发，青年时期的他风头无两，到头来，还不是家破人亡，附身在玄元鼎上浑浑噩噩的过了近千年。
他恨玄姬吗？
他觉得他是恨的，直到现在都恨不能亲手杀了她，给死去的族人报仇雪恨。
可是，为了灵脉，为了整个召唤大陆的未来，他不得不隐瞒身份潜伏在玄姬身边，以便查探出她还想利用灵脉做些什么。
很多时候他也会感觉到迷茫，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又该做些什么，唯有活在当下，顺其自然。
玄姬明显也没想要他回答，侧卧在榻上，手枕着案几发了会儿呆，就让他退下了。
听洪老和丹老说，黎念的炼丹术突飞猛进，有望在五年之内成功晋升为神级炼丹师。
“五年，还要再等五年吗？”
近千年的时光都等了，为什么却觉得这五年格外漫长呢？
沉寂的大殿中，玄姬看向殿门大开的门口，挥了挥衣袖，大门紧紧关闭，整个大殿内一片漆黑。
这次，她没有下去陪伴凤无殇，而是略显疲惫的闭上了眼眸。
前段时间，青龙帝国传来消息，亡灵召唤师萧仁已死，因萧仁杀活人供亡灵附体，青龙帝国民间怨声载道，龙烨那个蠢货根本控制不住局面，可能还需要重新培养一个新的帝王。
培养一个新的帝王很容易，左右都是傀儡，有没有真本事都无所谓，只要足够听话就行。
可是，自从龙烨坐上帝位后，为了以绝后患，将他那些血脉相连的兄弟几乎都赶尽杀绝了，唯独留了龙千荨这个嫡亲的姐姐。
龙千荨的名声更差，扶她当青龙帝国的帝王还不如派人去帮龙烨稳住局面。
至于黑凤帝国，她本来是想送给凤无殇做礼物的，只要在凤无殇醒来之前就可以。
如今看来，按照正常的手段在短时间内应该是灭不了黑凤帝国了。
反正距离凤无殇醒来还有至少五年的时间，那就让黑凤帝国再蹦跶一段时间吧，先将龙烨的帝位稳住，再徐徐图之。
当年，黑凤帝国皇室不顾凤无殇的苦苦哀求，毅然决然的将他逐出了皇室，凤无殇直到死都没能释怀。
如果凤无殇醒来之前，青龙帝国还没将黑凤帝国拿下，那她就亲自带着凤无殇灭了黑凤帝国便是！
想到这里，玄姬于黑暗中揉了揉眉心，眼睛缓缓睁开，眼底一片深意。
还有黎念，也不知道她成为神级炼丹师后，还会不会乖乖听自己的话，甚至不问缘由，不分青红皂白的坚定站在她这方，为她炼制起死回生丹。
眸光微转间，玄姬又重新闭上了眼眸。
呵，就算给黎念十个胆子，她也不敢忤逆自己，否则，她的师父们，她的朋友们，她的父亲和族人，都将成为她胆敢忤逆或背叛自己的亡魂。
很快就到了黎念进入灵脉所在的地方巩固修为的日子。
清妩怕黎念紧张，以过来人的身份对她千叮咛万嘱咐，说只是睡一觉就醒来了，让她不必有任何心理负担。
黎念也没阻止她，任由她在耳边碎碎念，清妩足足说了两三遍注意事项才放她走，
去往正殿的途中，黎念还遇到了闻人醉，看着身影似乎越发消瘦的闻人醉，黎念神情犹豫的张了张嘴，想要跟他打个招呼。
“你好……”啊。
却不想，她话刚说了一大半，闻人醉跟没听见似的，面无表情的越过她径直向前走去，丝毫不给她留一点脸面。
黎念知道闻人醉都是演给别人看的，只佯装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就若无其事的背着小手继续走路了。
她觉得没什么，周围的侍卫侍女却不乐意了，纷纷为她打抱不平，看着闻人醉的背影阴阳怪气道：
“神气什么？不过是殿主的男宠而已，还是那种没名没分的，竟然敢无视咱们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暗圣女！”
“啧啧啧，等他年老色衰的时候，希望他也能这么一直清高下去。”
“就是，平时看咱们连正眼都没给过，哪里有暗圣女这么平易近人。现在殿主宠着他，咱们拿他没办法，等他失宠了，咱们再帮暗圣女好好教训他。”
“好巧，我也是这么想的。”
这些人自以为小声的话，全被黎念听进了耳朵里，不出意外的话，闻人醉应该也听到了。
黎念眼巴巴地看着闻人醉的背影，心中默默流泪道：师父，这都不是我本意啊，你可不要将他们的胡言乱语算在我身上啊。
黎念倒是不担心这些人会对闻人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因为他们根本不是闻人醉的对手。
只不过，这些话终究太过伤人，也不知道师父他老人家听到会不会难过。
黎念轻轻叹了口气。
这人啊，太过受欢迎也不好。
她缓缓走到那几个嚼舌根的侍卫侍女面前，一脸忧心的劝说了他们几句，让他们做好自己的本分，别因为她的原因惹了不该惹的人。
并悄悄向他们透露，闻人醉之所以能够获得殿主独宠肯定是有两把刷子的，让他们不要自讨苦吃。
几人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无知，差点惹了不该惹的人。
他们对黎念那叫一个感恩戴德，也只有暗圣女才会这般为他们着想。
黎念在一声声感激涕零的感谢中险些迷失自己。
最后，在众人的注目礼下，黎念背着小手，装的跟个大尾巴狼似的朝着正殿的方向踱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