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站的风吹动着齐明玉（秋水）的衣角，也吹乱了乌娅的心。
用最滚烫的鲜血，祭奠枉死的母亲。
用最惨烈的代价，让那个伪善的二哥跌入地狱。
让那个逃避现实、沉溺于风花雪月的兄长，重新记起自己是谁！
乌娅眼中是一种近乎燃烧的决绝。
“我要让李承浩血债血偿。我要和上官瑞一起，拿回属于我们的一切！”
“很好。”齐明玉（秋水）满意地点头，身体向后靠回椅背，姿态慵懒，说出的话却石破天惊，“那我们的目标就一致了。”
乌娅一怔：“公主殿下？”
“你以为我为何要费心先一步秘密来使团找你？”齐明玉（秋水）嗤笑一声。
“因为父皇为我和上官瑞赐婚，我不乐意。”齐明玉（秋水）说的理所当然。
“为何？大齐和高丽是邻国，我们高丽皇子配大齐的公主，听起来是个不错的联姻，不是吗？”乌娅显然不相信齐明玉的话。
这桩婚事，乌娅一路听使团里的人热烈讨论，但其实却不知内情。
“哪有什么为什么？”齐明玉（秋水）叹了口气，“一个姑娘不想嫁人，理由通常只有一个。”
齐明玉（秋水）一本正经说：“我不喜欢上官瑞。”
“更准确地说，我谁也不想嫁。我更乐意见到上官瑞风风光光地回到高丽，打败你那个好二哥，成为高丽的新王。”
她的凤眸流转，光华璀璨，直直地看向乌娅：“这样一来，他不必留在大齐当个驸马，我也不必嫁给一个我不喜欢的男人，你们兄妹还能伺机报仇，一举三得，皆大欢喜。”
原来如此。
恐怕面前这位公主殿下的算盘，打得比谁都精。
乌娅心中了然，最后一丝疑虑也烟消云散。
无论齐明玉（秋水）的真实目的是什么，此刻，她们拥有共同的目标，以及共同的利益。
殊途同归。
“公主殿下看来是已经有计划了？”乌娅问。“想让我做什么？”
“劝说上官瑞。”齐明玉（秋水）直截了当提了要求。
“乌娅，你是上官瑞唯一的亲妹妹，你的话，比任何人都管用。让上官瑞记起仇恨，让他重燃斗志，让他明白，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要你能说服他离开大齐，重返高丽争夺王位，我便为你们兄妹铺好前路。”
这确实是眼下最棘手，也最关键的一步。
齐明玉（秋水）回想起大殿上上官瑞那一副“为爱痴狂”的模样，就浑身鸡皮疙瘩。
既然皇子的身份不能引得上官瑞放弃她，那就换个理由。
你的妹妹你不能不认吧。
你的血海深仇不能不报吧。
就算这些上官瑞都不在乎，李承浩的人都要杀过来了，你还能无所谓？
秋水在乍一听说高丽二皇子李承浩所作所为之时，就联想到了上一世上官瑞在迎亲当日离奇死于长街之上。
当时只认为是崔显的人干的，现在想来，也许就是李承浩的人也未可知。
毕竟，那个时候的上官瑞，身份已经是“待归高丽皇子”了。
“怎么样？要不要合作？”齐明玉（秋水）回到正题。
“好。”乌娅郑重地点头，“我答应你。今日公主殿下援手之恩，他日乌娅若能得偿所愿，定涌泉相报。”
【呵呵哒。你能不下那个劳什子诅咒就行了，你的报恩，还是算了吧。】秋水腹诽。
【不过，如果这一世乌娅如此“通情达理”，找个机会和她说说循环的事，征得她的谅解，不是没可能。】
【但是，我最担心的事情，会不会发生呢？】
【一旦我改变了1000年前顾西舟和齐明玉的姻缘因果，会不会对1000年后的自己和尚若临，产生影响？】
【谁又真的想把一个长得和男朋友一模一样的人，亲手推给自己最厌恶的女人呢？】
【但是，眼下没有更好的办法。杀了乌娅最直截了当，但是任务条件不允许，我还想拿系统的大礼包奖励。】
“报恩就不必了。”齐明玉（秋水）摆了摆手，一副大善人模样。
“我这个人，最恨天下不平事。如果能帮你们兄妹报仇，也算我功德一件嘛。”
她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
“单凭你们兄妹二人，想扳倒一个根基稳固的储君，无异于痴人说梦。所以，我再送你一份大礼。”
“当然，如果你不想亏欠我，你可以欠下我一个人情，等到将来你力量壮大了，可以答应我一个要求，来还这份情。”
乌娅点点头，眸子里都是希望的光芒。
齐明玉（秋水）凑近乌娅，声音压得极低。
她们如今毕竟是在高丽使团，这里面肯定有二皇子李承浩的眼线。
说不定，还有李承浩安排的杀手。
“我手上，握有当年二皇子买通宫中巫医，谋害二王妃，并派人一路追杀你们兄妹的全部证据。从人证到物证，一应俱全。”
轰！
如果说之前的消息是炸雷，那这句话，便是在乌娅荒芜的心田上，劈下了一道照亮前路的天光。
“有了这些，”齐明玉（秋水）的语调里多了一丝玩味，“只要时机成熟，往高丽王都那么一送。你那位‘仁善慈悲’的二哥，瞬间就会从云端跌入泥沼，身败名裂。”
“届时，上官瑞这个如假包换的皇子，名正言顺地回去收拾残局，是不是就合理多了？”
这是第一步。
也是最关键的一步。
乌娅激动得浑身都在轻颤，她看着眼前与她年纪相仿的齐明玉，第一次感受到了何为真正的“运筹帷幄”！
齐明玉（秋水）似乎很享受乌娅此刻的表情，她话锋再转，突然提到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听说，你很倾慕我们大齐的护国大将军，顾西舟？”
乌娅的脸“唰”地一下红了，从脸颊到耳根，烧得滚烫。
齐明玉怎么会知道？！这件事，她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只是在夜深人静时，偶尔会想起那个在战场上如神只般英武的身影。
看着乌娅瞬间从复仇女神变成了怀春少女，齐明玉（秋水）压抑住内心的恶心，挤出一抹笑。
“别紧张，喜欢强者，是人之常情。顾西舟年少成名，战功赫赫，满都城的贵女，哪个不偷偷念着他？你眼光不错。”
乌娅窘迫地低下头，不知该如何回应。
“喜欢，就去争取。”齐明玉（秋水）收敛了笑容，神色重新变得认真。
“以前你只是个身份不明的圣女，自然没资格肖想顾西舟。但现在不同了，你是高丽的四公主。你兄长若是能顺利归国，你便是未来高丽王的亲妹妹。”
“以高丽四公主的身份，与大齐的护国大将军联姻，不仅门当户对，更是你为你兄长复仇之路，增加的最有力的筹码。”
这是第二步。
将乌娅的私人情感，变成了复仇大业里的一环。
其实，是为了将乌娅和顾西舟绑定。
乌娅如愿以偿嫁给顾西舟，总不会发疯再去启动邪恶诅咒了吧。
此时此刻，乌娅的心跳得飞快。
嫁给顾西舟？这个念头她以前连想都不敢想，此刻却被齐明玉（秋水）如此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还赋予了它一层“为兄复仇”的神圣光环。
她忽然觉得，自己那点女儿家的羞涩，在血海深仇和家国大业面前，是多么的微不足道。
如果……如果能嫁给顾西舟，既能得偿所愿，又能为兄长和母亲报仇……
“我……”乌娅张了张嘴，脸上的红晕还未褪去，眼神却已然变了。
齐明玉（秋水）知道，她又成功了。
【秋水呀秋水，你还真是厉害！一边帮助顾西舟谋夺大齐皇位，一边鼓动上官瑞去当高丽的王，还拉郎配做起了媒婆！】
【啧啧，忽然开始好奇，这一世这些主角们的结局了呢。】
齐明玉（秋水）走到乌娅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言语里满是自信。
“你什么都不用担心，只需要去做两件事：第一，说服你的兄长上官瑞；第二，想办法嫁给顾西舟。”
“剩下的都交给我安排，你只需要静观其变，等着看一出好戏。”
齐明玉（秋水）微微俯身，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落下最后一句话，一个最诱人的预言。
“相信我，乌娅。你将成为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