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赵沫坐上了国运竞赛部安排的专车后，还有点担心在机场候机的时候遇到什么意外。
毕竟之前被砸鸡蛋那种事情对他来说还是有点膈应的——他知道自己会背上骂名，但也不希望别人恶心到自己，这是两码事。
他可以维持表面上的沉稳和淡定，但他内心里是怎么想的，谁知道呢……
“赵沫同志，”红旗牌的黑色纯电动轿车缓缓停在了机场某职工内部通道的某处，“我们已经帮你办理好值机手续了，你直接从这里进去，接受登机前安检后就可以到候机厅了。”
赵沫微微颔首：“谢谢你们了。”
他依旧是那副卫衣+鸭舌帽+墨镜+口罩的打扮，在安检口前接受排队的时候，有人注意到了他这种古怪的打扮，但一时间没把他和赵沫这个名字联系起来，只以为他是哪个过气的三流明星。
赵沫这时候才有机会拿出他的手机好好观看一下——入住安全屋的时候，为了防止外界消息打扰他备赛，他的手机一直是有国运竞赛部安排专人保管的，他根本接触不到。
一条新闻闯入了他的眼眸——原来他在东京末世的副本里奋力求生的时候，国运系统也没闲着，开了一场胜利没奖励，失败也没惩罚的1V1V1三方友谊赛。
那场比赛的信息如下：
【对战模式：知识问答（文明圣殿）】
【友谊赛，无奖惩规则。】
【夏国（黄星海）VS樱花国（长谷川直树）VS不列颠国（凯瑟琳·梅恩）】
报道称，黄星海博士以堪称碾压的姿态夺魁，其总分相当于第二名凯瑟琳的1.7倍，更是垫底的长谷川的2.3倍！各大媒体铺天盖地都是黄博士的访谈、其求学励志故事以及这场“智识的胜利”，舆论场关于“赵沫”的喧嚣，竟是被这场及时雨般的胜利巧妙地压了下去。
赵沫指尖划过屏幕，一篇篇关于黄博士的报道掠过。他嘴角牵起一丝复杂的弧度。无论背后是否有秦部长的手笔，这对他而言，都是好事。暂时远离漩涡中心，求之不得。
安检的队伍慢慢往前移动，很快就轮到了赵沫。
他默默地摘下自己的口罩、墨镜、帽子……
“……”安检员接过他的证件，目光在证件照和他脸上来回扫视了几秒，动作明显顿了一下。他一边操作仪器，一边压低声音嘟囔了一句：“……其实我看过你后面那几段直播，干掉那两个清道夫的动作……挺利索的。第一场……可能真是状态不行吧。”语气平淡，听不出是惋惜还是仅仅陈述事实。
“……”赵沫的嘴角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最终，他只是微微颔首，没有接话，配合着完成了安检流程。重新戴上伪装，快步离开。特殊的通道设计隔绝了喧嚣，无人注意这场短暂的身份暴露。
魔都到苏杭市的航班非常快，全程也就一小时零几分钟，赵沫就已经踩在了自己家乡的土地上。
他趁着夜色叫了台网约车回到自己家中，看着家中有一段时间没人居住，以至于落满灰尘的模样，脑子里下意识想到了之前经历的末世副本。
随后，他鼻子微微一酸——在上一世，因为人口爆发的饥荒，他四处逃难，一路被人唾骂，以至于连回家的机会都没有，就在陌生的他乡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我回来了。”他抽噎了几下，清了清嗓子，很庄重地宣告道。
这一声不光是说给他自己听的，也是说给屋内神龛上，赵沫父母的那两枚牌位说的。
没有亲友接风，只有满室寂寥。他默默点燃三炷香，对着父母的灵位，深深拜下三拜。袅袅青烟升起，连接着生与死的寂静。
扫帚、拖布、抹布……寂静的家中只剩下清扫的声音。
汗水很快浸透了衣衫，灰尘被一点点拂去，熟悉的轮廓逐渐清晰。身体疲惫，精神却奇异地平静安然——这是在自己的巢穴中劳作，汗水滴落的地方，名为故乡。
苏杭市六月份的温度已经很是炎热，赵沫刚才沉浸在让自家焕然一新的打扫过程中浑然不觉，但等他停下动作的时候，这才发现汗水已经浸透了身上的衣衫。
那没什么好说的了，屋子都打扫干净了，那就开空调呗！
空调的凉风吹散了赵沫心中的最后一丝躁郁，让他得以好好审视那张被视作秘密的神奇卡片。
那张卡片的变化比副本之中还要明显——虽然背面还是写满了满了赵沫看不懂的乱码和符号，但正面已经有了新的内容。
在那层银灰色镀膜上面，赵沫清楚地看到了一个人物形象的图片——就像是印在上面的照片！
而那人物他也很熟悉——正是那位一开始想要杀死他，后来又被他收服，成为他在末世世界里的一大助力的那位女警丧尸，佐原雅美！
图片里的佐原似乎取得是她刚刚洗浴完的那副模样——一米六五的身高，骨架匀称，腰肢纤细，双腿笔直。皮肤是死寂的灰白，毫无血色，却意外地光滑紧致，在昏暗灯光下泛着一种冰冷的、瓷器般的光泽。湿漉漉的黑色长发紧贴在苍白的脸颊和脖颈上，几缕发丝黏在精致的锁骨窝里。衣着仍是那套露脐装+牛仔热裤配高跟凉鞋的打扮，只不过上面没有任何脏污，洁净如新。
在她热裤腰间的装备带上，那把有些许使用痕迹的SIG p230 Jp，正稳稳地插在枪套里。
女警丧尸的右手轻轻搭在手枪枪柄上，灰翳覆盖的瞳孔空洞地直视着前方，似乎随时可以拔枪射击，击毙眼前的敌人。
赵沫的目光从这张宛如人物立绘的图片上下移，就看到了下面的一行醒目艺术字“副本Npc卡：丧尸女警·佐原雅美”
使用说明：“此卡可（在特定条件下）实现副本Npc与现实世界的交互，或将Npc转移至不同副本。具体操作需自行探索。重要提示：此物品性质敏感，请谨慎使用，避免被“有心人”察觉。ciao~”
落款是一个极其潦草的花体英文签名：mistake。
赵沫咧了咧嘴，想笑却笑不出来——他的前一世并没有mistake这家伙的存在，因此根本无法推断出这家伙的动机，他帮助自己好像完全就是随心而为，根本没有规律。
而且，从这张卡来看，赵沫感觉mistake这家伙的能力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强。
更深沉的疑虑随之浮现：既然副本的Npc能被转移到现实世界，那么，那些副本的本质是什么？真的是国运系统模拟出来的世界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现实世界呢？莫非也是模拟出来的？
赵沫越想越乱，干脆狠狠甩了两下脑袋，试图清空纷乱的思绪。
赵沫的目光重新聚焦在卡片上，mistake那句“自行探索”仿佛带着某种蛊惑。
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强烈到几乎无法抑制。
他深吸一口气，集中精神，尝试按照卡片传递出的某种模糊指引，将意念沉浸其中。一股奇异的连接感油然而生。
他右手紧握卡片，左手弯曲，拇指与食指围成一个类似刷卡槽的形状。下一秒，他捏着卡片边缘，用模仿刷卡的动作，猛地将其划过左手指尖形成的“槽口”！
伴随一道与传送光柱相近的白光闪过，一个身影渐渐由虚化实，出现在了赵沫面前。
“？？？”丧尸小姐一脸懵逼地站在赵沫面前，脸上还带着之前啃食手臂沾染上的血迹。
佐原雅美灰白的脸上凝固着惊愕的表情，嘴角还残留着未干涸的暗红色血渍（大概是之前啃食断臂留下的）。
她空洞的眼珠先是茫然地转动，扫过这明亮、陌生却又莫名带着一丝熟悉气息的环境，最后定格在近在咫尺的赵沫身上。
“？？？”记忆的碎片在她混沌的意识中翻滚：赵沫被光柱带走……她骑上那辆摩托车，找了个隐蔽角落陷入丧尸特有的浑噩休眠……然后，一道白光毫无征兆地将她笼罩，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感袭来……
再清醒时，她就站在了这里？
眼前这个人类……是赵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