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仙途初窥，残域万片映烽烟
林野站在灵髓泉边，看着自己足尖激起的涟漪在水面散开，体内的仙力如同最温顺的溪流，随着呼吸轻轻脉动。这是他转化完成的第三日，已能在谷中自由行走，甚至能运用仙力让自己短暂浮空，那种轻盈感，是在人间界从未体会过的。
“小子，过来。”老者坐在那块刻满苔藓的巨石上，手里把玩着个竹编的小鱼篓，篓里空空如也，他却玩得不亦乐乎。
林野走过去，发现老者今天换了身衣裳——件洗得发白的粗布道袍，领口还沾着片草叶，怎么看都像个山间隐士，半点看不出深藏不露的样子。
“转灵叶用完了？”老者指了指他空荡荡的手心。
“嗯，最后一片昨天用了。”林野点头，体内的仙力已稳定下来，不再有凡俗灵力的滞涩感，“多谢前辈的法子，我现在……算是半个仙人了吗？”
老者突然笑出声，笑得竹篓都差点掉地上：“半个仙人？你这说法倒新鲜。在仙界，只有‘仙’和‘凡’，哪有半个的说法？”他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不过你这转化速度，比当年那个烧了自己的愣头青强多了。”
林野有些不好意思，又忍不住问：“前辈，您一直待在这灵源谷吗？仙界……是不是像话本里写的那样，全是仙宫玉殿？”
老者收起笑，把竹篓往旁边一扔，随手从地上拔了根草，叼在嘴里：“仙宫玉殿？那是万年前的事了。”他望着远处云雾翻涌的天际，眼神沉了下来，“万年前那场仙魔大战，把仙界炸成了筛子——你现在看到的‘仙界’，早不是完整的一块，而是无数碎域的统称。”
“碎域？”
“对，碎域。”老者嚼着草根，声音含糊不清，“就像摔碎的镜子，大的碎块能住上百八十个仙门，小的可能就只有一座山、一汪泉，像灵源谷这样的小域，多如牛毛，数都数不清。”
林野愣住了：“那……仙人都在哪？”
“在大域。”老者吐出草根，屈起手指点数，“现在能叫上名号的大域，也就那么几个——‘凌霄域’住着当年的天兵残部，‘瑶池域’是女仙的地盘，‘焚天域’被魔族占着，还有个‘墟魔域’，全是当年大战留下的残魂，谁都不敢去。”
他指了指脚下的土地：“咱们这灵源谷，连小域都算不上，顶多算‘微域’，也就灵髓泉有点灵气，够你这种刚转化仙力的小子打基础。”
林野消化着这些信息，突然想起一事：“那仙魔大战……最后赢了吗？”
老者突然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草屑，动作利落得不像个隐士：“没赢没输。仙魔两界都打残了，魔族退回了‘无光境’，仙界碎成这样，谁也没占到便宜。”他走到林野面前，突然伸手按在他头顶，一股温和的仙力涌了进来，在他体内转了一圈又收了回去。
“不错，仙力还算纯。”老者点点头，“你既然转化完了，就不该待在这小地方了。往东边走，穿过三十七个微域，有个‘落星域’，算是附近最大的碎域，里面有仙门收徒，你去那看看，总比跟着我这老头子编鱼篓强。”
林野看着他，突然觉得眼前这老者一点都不简单——他刚才那一下探脉，精准得不像个“不谙世事”的隐士。
“前辈，您……”
“别问。”老者打断他，从怀里掏出个皱巴巴的布包塞给他，“这是‘碎域图’，标着附近的大小碎域，还有些避障的法子。我在这谷里待惯了，不爱动，你自己去吧。”
布包上还带着草木的清香，林野打开一看，里面是张泛黄的兽皮，上面用金线画着密密麻麻的碎域，每个域都标着名字和危险等级，角落还歪歪扭扭画着个小鱼篓，旁边写着“遇到打不过的，就跑，别硬撑”。
林野抬头想道谢，却发现老者已经蹲回巨石旁，正专注地用草叶逗灵鱼，仿佛刚才说那些话的是另一个人。阳光透过树叶照在他身上，那身粗布道袍竟隐隐泛着一层淡淡的金光，只是稍纵即逝。
“前辈，您叫什么名字？”林野忍不住问。
老者头也没抬：“忘了，你就叫我‘老谷主’吧。”
林野握紧布包，对着老者深深鞠了一躬：“晚辈林野，谢老谷主教诲！”
他转身往谷外走去，刚走没几步，就听身后传来一声喊：“小子，落星域的人有点死板，别跟他们说你是从人间界来的，就说是灵源谷的原住民！”
林野回头，挥了挥手。阳光下，老谷主还在逗鱼，竹篓扔在一边，背影佝偻，却莫名让人觉得安心。
走出灵源谷的瞬间，林野回头望了一眼——谷口的雾气不知何时变得浓厚，完全遮住了里面的景象，仿佛那片灵髓泉和那个编鱼篓的老者，都只是一场温柔的梦。
他展开碎域图，指尖点在“落星域”的位置，仙力在体内轻轻流转。万年前的烽烟，碎成万片的仙界，还有那个深藏不露的老谷主……这一切都让他心头发热。
原来仙界从不是坦途，而是比人间界更复杂的战场。
林野深吸一口气，朝着东方飞去。脚下的微域如同散落的星辰，在他身后缓缓缩小。他知道，前方的落星域只是起点，而他要走的路，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