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温度骤降。
这不是开玩笑，是真的冷到了冰点。
前排观众哈出的气，都变成了清晰的白雾。有人开始哆嗦，不是吓的，纯粹是冻的。
这一切的源头，是擂台上那把被冰晶完全覆盖的长剑。
姬如雪举起剑，动作很慢，但整个体育馆的光线都跟着暗了下来，好像所有的热量都被那把剑吸了进去。
所有人的眼珠子，都被那一点冰蓝色死死钉住。
这一刻，她就是剑，剑就是她，仿佛天生就是驾驭冰雪的神。
那股寒气，已经不是冷了，是一种能把人灵魂都冻住的死寂。
叶凌霄脸上的笑，彻底僵住了。
他插在裤兜里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拿了出来，此刻正悄悄握成了拳头。
他感觉到了，那股寒气像无数看不见的针，扎穿了他的护体真气，刺进皮肤，钻进骨头缝里。
丹田里那团叫“九幽蚀骨”的猛毒，像是睡得好好的毒蛇被扔进了冰窟窿，瞬间炸了毛，疯狂地翻江倒海，要冲破那层金色力量的压制。
一股钻心的剧痛从丹田炸开，瞬间传遍全身！
叶凌霄的脸“唰”一下就白了，额头上渗出密密麻麻的冷汗。
“这一剑，叫‘冰魄’。”
姬如雪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像是从万年冰川底下传来的。
“接不住，就死。”
话音刚落，她动了。
没有花里胡哨的动作，她只是把那柄冰剑，对着叶凌霄的方向，往前轻轻一送。
“嗡——”
剑尖前方的空气，连个声音都没有就消失了。
一道细得像头发丝的冰蓝色光线，脱离剑尖，用一种眼睛根本跟不上的速度，直射叶凌霄的眉心！
它飞过的地方，什么痕迹都没有，连风都没带起一丝。
但脚下坚硬的黑曜岩擂台，却以那道光线为中心，无声地裂开了一道深不见底的冰缝。
极致的快，极致的静，极致的死！
台下，吴振的瞳孔缩成了针尖。
贵宾席上，凌剑尘“嚯”地一下站了起来，按在剑柄上的手背青筋暴起，他根本没看清那是什么玩意儿。
面对这必杀的一招，叶凌霄没躲。
他也躲不了。
在那道冰蓝色光线出现的瞬间，他感觉全身的血都被冻住了，一种发自灵魂的恐惧让他连动根手指头都费劲。
他的眼睛里，只剩下那越来越近的一点冰蓝。
死亡的气息，已经糊在了他脸上。
“吼！”
一声咆哮，不是从他嘴里，而是从他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里炸了出来！
体内的剧毒被逼到了绝路，那股一直压制剧毒的金色力量，同样被逼到了绝路！
生死关头，这两股本来你死我活的力量，竟然第一次联手了！
用剧毒当柴，用龙血当火！
“轰——！”
金色的火焰，以叶凌霄为中心冲天而起！
他整个人像个小太阳，霸道地把周围的寒气一扫而空。
他抬起了右拳。
拳头上，金光闪烁，仿佛有一条金色的小龙在盘绕怒吼。
“龙！王！怒！”
他一字一顿，声音仿佛从天上传来。
右拳，对着那道冰蓝色光线，狠狠轰了出去！
没有龙叫，没有拳风。
只有一个纯粹到极点的金色拳印，脱手而出。
时间，好像慢了下来。
全场八万人，都清清楚楚地看见了那离谱的一幕。
细如发丝的冰蓝光线，和那个霸道无比的金色拳印，在擂台正中心，撞上了。
没有想象中的大爆炸。
只有一瞬间的，绝对的安静。
碰撞点上，一个黑色的球体凭空出现，并且飞快变大。
那玩意儿像个黑洞，疯狂地吞噬周围的一切。
光、声音、空气，甚至连空间本身，都在那个黑洞面前被扭曲、撕碎。
坚硬的擂台，从中心开始，无声无息地变成了粉末，被吸了进去。
“咔嚓……咔嚓……”
擂台边的合金护罩，发出了扛不住的呻吟，上面爬满了蜘蛛网一样的裂痕。
下一秒，黑洞缩到了一个点。
然后，猛然爆开！
“轰隆——！”
一股无法形容的能量风暴，席卷了整个体育馆。
白色的蒸汽和金色的火焰混在一起，形成一朵小型蘑菇云，直接把体育馆的屋顶轰出了一个大窟窿，阳光混着灰尘狼狈地照了下来。
前排的观众被气浪掀翻在地，整个场馆乱成了一锅粥。
烟尘滚滚，谁也看不清台上的情况。
过了很久。
当烟尘慢慢散去。
整个天字一号擂台，没了。
原地只剩下一个直径二十多米、深不见底的大坑，坑边还冒着白色的寒气和金色的火星，两种力量还在互相“滋滋”地较劲。
坑的一边，姬如雪半跪在地上，满身是血。
她手里的长剑断成了好几截，只剩个剑柄还被她死死攥着。她嘴角不停地流血，气息弱得随时会断气，那双冰冷的眼睛，也彻底没了光。
她败了。
在坑的另一边，叶凌霄还站着。
但他站得很勉强，身体晃晃悠悠，随时都要倒下。
他胸口的衣服已经没了，露出的上半身，有一道从左肩一直拉到右边小腹的可怕伤口，深得能看见骨头。
伤口上结了一层薄冰，血是止住了，但也把一股阴冷的毒素，死死地钉在了他身体里。
“噗。”
叶凌霄猛地弯下腰，一口黑血喷在地上。
那血一落地，竟然瞬间冻成了黑色的冰块。
他赢了。
只赢了一点点。
但也付出了要命的代价。
那“冰魄”的寒毒，已经钻进了他的五脏六腑，和他体内的“九幽蚀骨”毒，彻底搅在了一起。
裁判哆哆嗦嗦地爬到坑边，看着这天灾一样的场面，又看了看那两个跟同归于尽差不多的年轻人，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来。
叶凌霄慢慢直起身，看了一眼对面已经昏过去的姬如雪，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口的伤。
他能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虚弱感，正从身体最深处涌上来。
而那两种在他身体里疯狂乱咬的剧毒，像两条疯狗，正要把他活活撕碎。
他抬起头，目光穿过烟尘，落在了贵宾席的某个方向。
然后，他咧开嘴，笑了。
那笑里，有嘲讽，有疲惫，还有一丝……解脱。
他终于，找到了一个能让他放开手脚，拼命一战的对手。
也终于，把自己逼到了真正的死角。
“胜……胜者……”
裁判总算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用尽全身力气吼道：
“叶……凌……霄！”
话音落下。
叶凌霄再也撑不住，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向后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