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些天故意败走，憋着满肚子火气，此刻见了火海里的曹军，抡起大刀就砍。
骑兵踩着满地乱窜的败兵，像把尖刀插进混乱的人群，专挑那些试图组织抵抗的曹军小校下手。
步兵一个连组成一个队漫山遍野抓俘虏。
“杀！给我杀！”纪灵一刀劈翻一个曹军的屯长，溅了满脸血也不擦。
纪灵一万多大军，此时不是在打仗，而是在收降，到处都是溃逃的曹仁将士。
他想起诸葛亮战前的话：“等火起了，你才能进攻。”当时还觉得诸葛亮这法子太阴，可看着眼前的景象，只觉得痛快——这大半个月的憋屈，今天总算能报了！
火海里的曹仁看着冲过来的纪灵，眼里满是绝望。
他想组织反击，可身边的士兵要么被烧死，要么吓破了胆，连个像样的阵型都凑不起来。
于禁拉着他的马缰，声音哭腔都出来了：“将军！快跑吧！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一旁的杨修脸色惨白，在亲卫的帮助下才骑上战马。
博望城外的大火烧了整整一个下午，直到天黑后才渐渐熄灭。
坡底的大道上，焦黑的尸体堆成了小山，战马的残骸扭曲成奇怪的形状，空气中弥漫着烤肉的焦臭。
纪灵的骑兵站在坡外，看着这片被烧成焦土的战场，手里的刀还在滴着血。
远处的密林里，诸葛亮望着渐渐散去的浓烟，心中松了一口气。
坡下传来纪灵清点俘虏的喊声，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这一仗，曹仁的四万大军几乎全军覆没，俘虏就超过三万，能逃出去的不足千人。
曹仁和于禁、杨修最后被几十个亲卫拼死护着，从火墙的一个缺口逃了出去，盔歪甲斜，像几只丧家之犬。
他们回头望着还在冒烟的山坡，浑身都在发抖。
那个二十多岁的书生，那个被他们轻视的诸葛亮，用一把火给他们上了最狠的一课——永远别小看读书人，尤其是懂兵法的读书人。
博望城外的风里，从此永远带着焦糊味。而诸葛亮的名字，第一次像道惊雷，炸响在曹营上下。
邺城的曹军大营里，篝火正旺，烤肉的香气混着酒气飘满帐内。
曹操端着酒盏，正和荀攸、郭嘉等人说笑——袁尚困在城里快撑不住了，冀州眼看就要到手，连空气里都透着畅快。
“主公！大事不好了！”帐帘被猛地掀开，曹洪连甲胄都没系好，头发乱糟糟地闯进来，声音劈得像被刀割过。
“子廉，慌什么？”曹操放下酒盏，眉头微蹙——曹洪跟着他打了这么多年仗，很少如此失态。
“曹仁……曹仁和于禁在南阳……败了！”曹洪扶着案几喘粗气，嗓子干得冒烟，“四万大军，被诸葛亮一把火烧得精光！逃回来的还不到一千人！”
“你说什么？”曹操手里的酒盏“哐当”掉在地上，酒液溅了满鞋。
他盯着曹洪，眼睛瞪得像铜铃，仿佛没听清这几个字——曹仁稳重，于禁善战，还有杨修辅佐，四万大军怎么可能败给纪灵和一个二十多岁的书生？
曹洪哆哆嗦嗦地把博望城外的战况说了一遍：纪灵连续诈败，火油浸过的芦苇，漫天的火箭，十里火海，还有纪灵大军最后的围堵……帐内的笑声早没了，连篝火的噼啪声都显得刺耳，空气像被抽干了似的，压得人喘不过气。
“主公，这不怪子孝。”荀攸率先开口，声音带着一丝艰涩，“谁能想到诸葛亮年纪轻轻，竟有如此狠辣的用兵手段？故意连续丢掉三座城池，就是为了最后一把大火。
火攻用得这般精准，连地势风向都算得丝毫不差……”
郭嘉咳嗽了两声，脸色发白：“早听说曹铄把这诸葛亮当宝，说他是文武双全，陈宫他们也常夸他，可谁都当是互相吹捧，没料到他真懂军事，还是这种石破天惊的打法。”
曹操的脸黑得像锅底，一拳砸在案上，木案当即裂了道缝：“这个逆子！故意给老夫下套！让纪灵和名不见经传的诸葛亮领兵，就是为了让我觉得南阳是块软柿子，好让我派重兵去啃，结果……”他话没说完，胸口一阵发闷，差点喘不上气。
“主公，要是南阳的纪灵趁机攻打许都怎么办？”程昱攥着胡须，急得直跺脚，“许都兵力空虚，万一……”
“不会。”刘晔摇了摇头，语气笃定，“在下曾在襄阳听人说过诸葛亮，此人自比管仲、乐毅，绝非短视之辈。
这样的人肯定有全局观，知道曹铄现在的心思在益州，绝不会这时候跟咱们彻底翻脸——不然他不会放曹仁、于禁两位将军他们活着逃回来。”
曹操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的惊怒压了下去，只剩一片冰冷：“这个逆子……”他顿了顿，声音沉得像块铁，“南阳的事，谁也不准往外说！敢走漏半个字，军法处置！”
帐内的人都应了声“喏”，谁都知道——袁尚还困在城里，前线军心不能乱。
可每个人心里都沉甸甸的：那个处处跟曹操作对的曹铄已经很难对付，曹铄身边一大堆人才，如今又冒出一个诸葛亮……。
“杨修呢？”曹操问道。
“连续攻下三座城池，杨修没有料到诸葛亮会在博望城外的缓坡设伏。”
“哼！老夫还以为被士人吹捧的杨修有多大本事呢？看来就是点小聪明。
传令：曹仁、于禁、杨修各降官职一级，罚俸一年！”曹操冷哼一声，自从四世三公袁家衰落，同样四世三公的弘农杨家就接过了世家豪族领袖这根大棒。
还有一事，刚刚收到消息，周瑜率领八万大军进攻江夏，谁能想到，贾诩居然暗中让高顺替代甘宁守城，提前将甘宁主力调往庐江，等到周瑜进攻夏口，甘宁绕道大海直接攻打吴县。
周瑜得到消息后不得不撤军，周瑜算准贾诩、高顺会追击自己，而贾诩则用江东俘虏去进攻周瑜引出伏兵，然后让高顺再出击 ，一仗将程普和黄盖的一万多伏击大军几乎打得全军覆没。
周瑜进攻江夏非但没打下来，还损兵折将超过两万……
曹洪话音落下，整个大帐寂静无声。
曹铄崛起已成事实，指望周瑜孙权他们拖住曹铄不现实了。郭嘉是一个性格豁达的人，难得心情有这么沉重。
主公，除了继续强攻邺城，别无他法。荀攸说道。
帐内其他人纷纷点头赞同。
传令：向邺城喊话，不投降者攻破城池…
曹操话音未说完，郭嘉立马说道，主公，万万不可屠城，如此一来，邺城必定男女老少都会和我们搏命。
……
曹操望着帐外漆黑的夜色，手里的拳头攥得死紧，指节泛白——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这辈子，竟会栽在自己曾经看不起的逆子手里。
“老夫头痛欲裂！”曹操一屁股坐在榻上，他头风病犯了。
“传军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