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的刘循正砍得兴起，忽听身后传来喊杀声，回头一看，西城方向已经飘起曹军的旗帜，顿时魂飞魄散：“城破了？！”
这一声喊像丢进油锅的水，蜀军瞬间乱了阵脚。
王威抓住机会挥刀猛冲，臧霸的大军也顺着云梯涌上城墙，两面夹击之下，城头上的蜀军要么跪地投降，要么四散奔逃。
吴班看着四处溃逃的士兵，手里的刀“哐当”落地。
他不是输在战力上，而是从一开始就掉进了曹铄的圈套——投石机吸引注意力，王威强攻当诱饵，真正的杀招，藏在没人注意的西边城墙。
夕阳把城墙染成血色时，曹铄的大旗终于插上了雒城城楼。
城下的蜀军尸体堆成了小山，而西城门口，魏延正拍着阎柔的肩膀大笑，脸上的污泥混着汗水，像朵开得正艳的鬼脸花。
雒城的硝烟还没散尽，曹铄站在城楼上望着尸横遍野的战场，眉头微微皱着。
这场仗虽然赢了，但折损了三千多弟兄——他心里清楚，若不是张松献的布防图，若不是那张图里藏着的废弃水渠，伤亡只会是现在的数倍。
黑火药也不知道马均他们何时才能试出配比？他只知道一硝二硫三木炭，不过具体比例他却记不住了。如果有了黑火药，未来的攻城掠地会减少一些伤亡。
“把刘循和吴班看好了。”曹铄对亲卫下令，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别苛待，但也别让他们跟外人接触。”他知道，这两个人现在还憋着一股劲，得等他们彻底没了退路，才会真正低头。
消息传到成都州牧府时，议事厅里正讨论着如何加固城防。斥候满身血污地闯进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主公……雒城……破了！”
“你说什么？”刘璋手里的玉圭“啪”地掉在地上，摔成两半。
他盯着斥候，眼睛瞪得像铜铃，“六万人守的城，怎么可能说破就破？曹铄就算有十二万大军，也得填进去几万条命才会破城！”
“是真的！”斥候急得磕破了头，“曹铄主力猛攻城北，吸引了所有注意力，可他们不知从哪摸进了西城门……两面夹击，大公子和吴将军被俘，弟兄们……弟兄们全降了！”
刘璋腿一软，瘫坐在椅子上，锦袍的下摆拖在地上也顾不上。
厅里的大臣们脸色煞白，连张肃都张着嘴说不出话——雒城一破，成都就像没了门的院子，曹铄的大军随时能闯进来。
果然，几天后，成都城外就竖起了连绵的营帐。
曹铄没急着攻城，反倒让人在四乡八镇搭起台子，天天有人讲新政：“分田减税，孩子还有机会上学，当兵的家人有优待……”
更让人看不懂的是，他把雒城俘虏的蜀军将士全放了，每人还发了两斗粮食，让他们回家跟父母妻儿团聚。
这些放回去的士兵成了活广告，逢人就说曹军的好，成都城里的守军听着听着，手里的刀就变成越来越沉……
与此同时，夏口的城墙下，周瑜望着斑驳的城砖，心里的火气“噌”地就上来了——上次他就是在这儿栽了跟头，损兵折将不说，还被曹铄的水军戏耍了一番。
“子敬，益州有新消息吗？”周瑜按着腰间的剑，指节发白。
鲁肃翻着手里的军报，眉头紧锁：“还是几日前的消息，说曹铄驻军雒城外。
按路程算，臧霸和黄忠的人马该跟他汇合了。”
“跟曹铄生在同一个时期，真是不幸。”周瑜突然冒出一句，语气里带着说不出的疲惫。
鲁肃愣了愣：“公瑾可不是会说这种话的人。”
“这可不是我说的。”周瑜苦笑，“是曹操在一次酒宴上说的，当时满座宾客，听得人心里发寒。”
“要是曹氏父子没翻脸……”鲁肃没说完就叹了口气——那天下早就没别人什么事了。
“他们迟早要翻脸的。”周瑜摇头，“曹操和曹铄是完全不同的两类人，他们根本走不到一块儿去。”
他抬头看向夏口城楼，眼神重新变得锐利：“不说这些了。这次必须最快拿下夏口！”
“只是……”鲁肃有些犹豫，“襄阳的贾诩和高顺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太反常了。”
“贾诩此人，向来只求自保。”周瑜冷笑，“夏口不破，或者说不到危急时刻，他才不会出手，他生怕功高震主。”
可他不知道，如今的贾诩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只求自保的谋士了。曹铄的鞭策像根鞭子，早把他骨子里的锐气抽了出来。
此刻夏口的军帐里，贾诩正对着沙盘冷笑，手里的令旗轻轻一点——指向的，正是周瑜身后的扬州。
夏口城下的晨雾还没散，程普的两万大军就像潮水般涌了上去。
云梯撞在城墙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士兵们嘶吼着往上爬，城头上突然竖起一面“甘”字大旗，猎猎作响。
“弟兄们，拿下城楼，大都督有重赏！”程普挥舞着长刀，花白的胡须在风中乱飘。
可城墙上的箭雨比预想中更密，滚石擂木像不要钱似的砸下来，刚爬到一半的士兵惨叫着摔下来，转眼就被后面的人踩成肉泥。
厮杀持续了整整一个上午。当程普的亲兵终于抓住城垛，眼看就要登上城楼时，身后突然传来鸣金声——周瑜下令撤兵了。
“岂有此理！”程普一把扯下头盔，满头白发都在冒烟，闯进大帐时甲胄上的血珠滴了一地，“大都督！再给末将半个时辰，必定拿下城楼！为何要撤？”
帐内烛火摇曳，周瑜正对着地图出神，闻言抬头淡淡一笑：“老将军忘了上次攻打江夏的事？那时候我们损兵折将，连城墙的边都没摸到。”
他指尖点向夏口城楼的位置，“甘宁不是蠢人，今天咱们这么容易就靠近城墙，城头上肯定有陷阱等着。”
程普愣住了——他打了一辈子仗，从没见过眼看要得手时突然撤军的。上一次攻长沙，他们死了快万人都没摸到城墙，今天明明快成功了，周瑜却说是陷阱？
“大都督说什么就是什么。”程普的声音硬邦邦的，抱拳行礼时甲胄撞得叮当作响，转身就往外走。他不是冲动，只是咽不下这口气——一千多弟兄的血不能白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