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东旭躲在胡同口那棵老槐树下，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死死盯着四合院的大门。初秋的风带着凉意，吹得他鼻尖发红，可他却浑然不觉，眼睛里布满血丝，昨夜几乎没合眼的疲惫被一股莫名的亢奋压了下去。
胡同里偶尔走过几个挎着菜篮子的街坊，没人留意这个缩在树后的男人。贾东旭紧了紧工装外套，袖口磨出的毛边蹭着粗糙的掌心，带来一阵刺痒。他想起今早秦淮茹从何家出来时，鬓角那缕没来得及掖好的碎发——上回她和自己回娘家，被村里二傻子堵在柴房里，出来时也是这副慌乱的模样。
正想着，四合院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何雨柱穿着件崭新的蓝色卡克服走出来，袖口还别着块锃亮的手表，那是摩托车厂给他发的厂长福利。贾东旭的拳头猛地攥紧，指节泛白——同样是轧钢厂出来的，凭什么这傻柱就能摇身一变成了厂长？
更让他心头发紧的是，秦淮茹紧跟着从贾家门槛里跨了出来。她今天换了件月白色的褂子，领口系得严严实实，可走路时那微微晃动的肩膀，总让贾东旭想起昨夜她背对着自己的模样。
两人在石榴树下站定，距离不过两步远。秦淮茹低着头，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贾东旭看见她的手指在衣角上拧出几道深痕。何雨柱的侧脸对着胡同口，似乎在点头，嘴角好像还带着笑。这副景象像根烧红的烙铁，“滋啦”一声烫在贾东旭心上。
他正想往前凑几步，听听两人到底在说什么，就见秦淮茹猛地转身回了屋，门框撞在她后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何雨柱站在原地愣了愣，摸了摸后脑勺，转身朝中院喊了声：“力英，走了！”
秦力英从屋里跑出来，手里拎着个工具包，脸上堆着笑：“柱子哥，车都检查好了。”两人合力把那辆锃亮的摩托车推出院门，何雨柱跨上去，发动机“突突”响了两声，带着秦力英一溜烟消失在胡同尽头。
看着摩托车绝尘而去，贾东旭竟有种说不清的失落感。他靠在墙上，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可笑——像个见不得光的贼一样蹲在这里，就为了抓妻子的奸情。
他急冲冲回了轧钢厂。还让班长训了好一会。
贾东旭的心思根本不在工作上。机器轰鸣声中，他脑海里不断重放早上看到的一幕：秦淮茹走向何雨柱时扭动的腰肢，仰头说话时露出的白皙脖颈...这些画面与昨晚妻子回家时潮红的脸、凌乱的头发交织在一起，在他脑中翻腾。
东旭！小心！
一声暴喝惊醒了贾东旭。他猛地回神，只见一块烧红的钢坯正朝他这边滑来，距离他的右手不到十公分。千钧一发之际，易中海飞起一脚将他踹开，自己却被钢坯擦伤了小腿。
师父！贾东旭慌忙爬起来，看着易中海裤腿上烧出的窟窿和下面泛红的皮肤，愧疚得无地自容。
易中海铁青着脸：你今天是中了什么邪？干活不专心，差点把自己手废了！他拽着贾东旭的衣领拉到休息区，坐下！我去医务室处理下，你给我在这好好反省！
贾东旭瘫坐在长凳上，双手不住发抖。刚才那一瞬间，他竟有种诡异的解脱感——要是真被钢坯压住，是不是就不用面对那些龌龊的猜疑了？
不行...我得弄清楚...贾东旭喃喃自语，突然站起身往外走。他必须知道真相，哪怕这真相会让他万劫不复。
易中海从医务室回来，发现贾东旭不见了，气得直跺脚：这个混账东西！但转念一想徒弟最近的反常，又觉得事有蹊跷，决定下班后去贾家看看。
他急急忙忙回了家，刚推开院门，就看到了傻柱的摩托车，那傻柱这么早就回来了……。他接着就看见贾张氏正坐在台阶上纳鞋底，棒梗趴在地上玩弹珠，小当揪着奶奶的裤腿哼哼唧唧要糖吃。
“淮茹呢？”贾东旭把工装外套往绳上一搭，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
贾张氏用锥子在鞋底上扎出个眼，头也不抬地说：“出去了，说是找傻柱问点事。”
“问事？”贾东旭脑子“嗡”的一声，像有无数只马蜂在里头横冲直撞。他想起今早两人在石榴树下的模样，想起秦淮茹通红的耳根，想起何雨柱那抹刺眼的笑。“她什么时候走的？”
“刚走没多久，”贾张氏把线在舌尖抿了抿，“你这孩子，问这么细干啥？淮茹还能跑了不成？”
贾东旭没接话，转身就往外冲。他像头被激怒的公牛，撞得院门口的咸菜坛子“哐当”直响。中院的阎埠贵正蹲在墙根底下数蚂蚁，被他吓了一跳：“东旭，你疯了？”
他哪里听得进旁人的话，满脑子都是秦淮茹和何雨柱在一块儿的画面。冲进何家院门时，他听见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隐约还夹杂着女人的说话声。那声音娇娇软软的，像极了秦淮茹跟自己撒娇时的调调。
“狗男女！”贾东旭低吼一声，理智像被扯断的琴弦，“啪”地崩断了。他一脚踹开堂屋的门，正撞见何雨水端着个搪瓷盆从厨房出来。
“贾东旭？你干啥！”何雨水吓了一跳，盆里的肥皂水洒了一地。
贾东旭一把推开她，何雨水“哎哟”一声摔在地上，后脑勺磕在煤堆上，疼得眼泪直流。他顾不上这些，疯了似的冲向浴室，伸手就去拽门把手。
“砰”的一声，浴室门被撞开开。只听啊一声尖吊，一个女人急忙裹了浴巾，那竟是个金发女人，她高挺的鼻梁下，一双蓝眼睛瞪得溜圆。贾东旭愣了愣，这张脸不是秦淮茹——雪白的皮肤，深陷的眼窝，还有那一头像阳光一样的金发，分明是个洋姑娘。
没等他反应过来，那女人突然尖叫一声，抬脚就往他裆部踹去。“嗷——”贾东旭像被打中的野猪，捂着下面蹲在地上，疼得浑身发抖，冷汗顺着下巴滴在地板上，洇出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你是混蛋！”何雨水从地上爬起来，捂着后脑勺冲过来，指着贾东旭的鼻子骂，“你闯进我家浴室想干啥？！”
何雨柱听到动静从厨房跑出来，手里还拿着把菜刀，围裙上沾着面粉——他正给卡佳包饺子。看见眼前这景象，他把菜刀往案板上一拍：“贾东旭，你他妈疯了？！”
卡佳已经穿好了衣服，是件何雨柱给她买的碎花连衣裙，此刻正叉着腰，用蹩脚的中文喊：“何先生，报警！这个男人，想非礼我！”她的蓝眼睛里满是怒火，胸口剧烈起伏着。
贾东旭疼得说不出话，只能摆着手，冷汗把他的工装都浸透了。他这才看清，浴室门口的铁丝上挂着几件洋式内衣，蕾丝花边在阳光下晃得人眼晕——哪里有秦淮茹的影子？
“别……别报警……”他艰难地喘着气，“误会……都是误会……”
可卡佳不依不饶，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巧的记事本，就要翻电话号码，说要不报警就打给大使馆。贾东旭急得差点晕过去，要是真报了警，他这名声就算彻底毁了，说不定还得蹲大狱。
就在这时，贾张氏听见动静跑了过来，一进门就看见儿子捂着下面蹲在地上，当即就撒开了泼：“哎哟喂！傻柱你个杀千刀的！你把我儿子咋了？！”她扑到贾东旭身边，伸手就要去挠何雨柱，“我跟你拼了！”
“你儿子闯进我家浴室，想对我朋友图谋不轨，”何雨柱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眼神冷得像冰，“要拼也得等警察来了再说！”
“警察？”贾张氏愣了愣，转眼看见卡佳，眼睛顿时瞪圆了，对着何雨水说：“原来是你勾引进来的狐狸精！怪不得傻柱变成这样……
“你胡说八道什么！”何雨水气得脸通红，“我哥和卡佳同志是朋友，你少在这儿血口喷人！”
院里的动静越闹越大，三大爷阎埠贵、二大爷刘海中都闻讯赶了过来，连带着几个看热闹的街坊，把何家小院挤得满满当当。
“怎么回事啊这是？”刘海中背着手，摆出二大爷的架子，“大清早的吵什么？”
贾张氏见人多了，哭得更起劲儿：“各位街坊评评理啊！傻柱当了厂长就不是人了，纵容个洋狐狸精欺负我儿子，还想叫警察抓他……”
“你闭嘴！”卡佳突然吼了一声，虽然发音不准，气势却十足，“你儿子，闯进浴室，看我洗澡！我要报警！”
这话一出，院子里顿时安静了，接着爆发出一阵嗡嗡的议论声。阎埠贵推了推眼镜，凑到刘海中耳边嘀咕：“东旭这孩子，平时看着挺老实的……”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刘海中叹了口气，眼神却瞟着何雨柱，显然觉得这事里有蹊跷。
正乱着，易中海赶来了，身后跟着扶着老太太的秦淮茹。老太太的脸色不太好，显然是被惊动了。
“都吵什么？”老太太用拐杖在地上敲了敲，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威严。院子里瞬间安静下来，连贾张氏的哭声都小了。
她走到贾东旭面前，用拐杖轻轻戳了戳他的胳膊：“贾家小子，起来。”
贾东旭疼得龇牙咧嘴，却不敢违逆老太太，挣扎着坐起来，脸色惨白如纸。
“说吧，”老太太眯着眼睛，“为啥闯进人家浴室？别撒谎，不然真叫警察来，看你爹在天之灵饶不饶你。”
提到死去的爹，贾东旭的脸抽搐了一下。他看了眼站在人群外的秦淮茹，她低着头，肩膀微微发抖，月白色的褂子被风吹得贴在背上。再看看叉着腰的卡佳，看看怒目而视的何雨柱，他知道自己再也瞒不下去了。
“我……我以为……”贾东旭的声音像蚊子哼，“我以为在浴室里的是……是淮茹和雨柱……”
这话一出，满院子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秦淮茹猛地抬起头，眼圈瞬间红了，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东旭，你……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她捂着脸，转身就往外跑，肩膀哭得一抽一抽的。
贾张氏也傻眼了，张着嘴说不出话，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伸手在贾东旭胳膊上拧了一把：“你个混小子！胡说八道什么！”可她的眼神却不由自主地飘向秦淮茹跑走的方向，带着几分怀疑。
何雨柱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脸上却摆出怒不可遏的样子：“贾东旭！你自己心里龌龊，就把别人都想成你那样？我告诉你，从今往后，我何雨柱再也不会管你贾家一分一毫！”他这话既是说给众人听，也是说给自己听——经过这一闹，正好彻底断了和贾家的牵扯。
老太太皱着眉，显然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她沉默了片刻，用拐杖在地上重重敲了敲：“今天这事，到此为止。”
“可是老太太……”卡佳还想说什么，却被何雨柱拉住了。他冲她摇了摇头，现在不是较真的时候。
“谁也不许往外说，”老太太扫了一眼在场的人，眼神像刀子一样，“谁敢把这事捅出去，让四合院的脸丢尽了，我老婆子第一个不饶他！都散了吧！”
街坊们面面相觑，虽然心里憋着满肚子的话，却没人敢违抗老太太的命令，一个个悻悻地走了。阎埠贵走的时候还回头看了眼何雨柱，眼神里不知道在盘算着什么。
贾东旭这才敢站起来，腿还在打颤，被贾张氏扶着，头也不抬地溜回了家。经过中院时，他听见棒梗还在喊着要吃糖，心里一阵烦躁，狠狠瞪了儿子一眼，吓得棒梗“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易中海走到何雨柱身边，重重叹了口气：“雨柱啊，这事……唉。”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毕竟贾东旭是他徒弟，可这事确实做得不地道。
“一大爷，您别说了，”何雨柱苦笑了一下，“都过去了。”
易中海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走了。院子里终于安静下来，只剩下何雨水还在小声啜泣，卡佳一脸不解地看着何雨柱。
“为什么不报警？”卡佳低声问，她虽然没完全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却知道是老太太帮着压下了这事。
何雨柱叹了口气，“让你受委屈了。”他看向何雨水，“雨水，后脑勺没事吧？”
何雨水摇摇头，眼圈红红的：“哥，贾东旭太过分了！”
何雨柱没说话，只是望着窗外。秦淮茹刚才跑出去的方向，空荡荡的，只有风吹着石榴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他知道，经过今天这事，四合院再也回不到以前的平静了。而他和秦淮茹之间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牵扯，也该彻底了断了。
厨房里，刚才包到一半的饺子还躺在案板上，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面粉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何雨柱突然觉得，这日子就像这饺子，包进去的是什么馅，只有自己心里最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