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基的眉峰在风雪中微微聚拢，眼眸深处翻涌着晦暗的漩涡。
“又是这个老东西.....”
低语裹挟着冰原的寒意从唇齿间溢出，却在尾音处陡然转调。他忽然仰起头颅，喉结在苍白的皮肤下滚动出愉悦的弧度，鎏金般的发丝扫过微微勾起的唇角。
“不过这次...”猩红的舌尖掠过森白牙齿，“你不会有第二次出手的机会了。”
天穹骤然炸裂！
十三重雷云如同被无形巨手垒砌的黑色高塔，每一层都翻涌着不同色泽的电光。最底层的紫雷如同毒蛇吐信，中间层的青电宛若游龙摆尾，而最高处那抹刺目的白炽雷光，已然凝聚成倒悬的雷霆之枪。
轰——！
贯穿天地的雷柱劈落时，整座城市都在这神威下震颤。柏油马路龟裂出蛛网般的纹路，玻璃幕墙在声浪中炸成晶雾。那道自雷光中踏出的身影每一步都踏在人类心跳的间隙，古铜色肌肤上流淌的雷纹与空中未散的电流共鸣嗡鸣。
“是雷神索尔吗？”观测员的声音在耳机里失真变形。
指挥官望远镜的镜片倒映着那道神影——暗黄战裙上镶嵌的梵文正在发光，缠绕在臂膀上的雷蛇吞吐着信子。他干裂的嘴唇开合三次，才挤出嘶哑的回应：“这是...因陀罗。”
仿佛回应他的话语，印度神王抬手虚握。七道不同色彩的雷霆在他掌心纠缠成螺旋，在击中青铜马车的瞬间迸发出恒星般的光爆。书童的虎口崩裂出血线，缰绳上凝结的血珠在高温中汽化成雾。
“想逃？”
因陀罗的每个音节都伴随着雷暴的回响。当他化作电光掠过长空时，空气被电离出的臭氧味道灼烧着所有人的鼻腔。
洛基的轻笑混在风雪中传来。
霜巨人的咆哮突然割裂了战场。最先踏出召唤门的巨人在月光下显露出真容——它左半身覆盖着冰川般的铠甲，右半身却裸露着腐肉般的深蓝皮肤。
“现在...”
洛基的声音如同毒蛇游走进耳膜。
陈牧野的刀锋正在霜巨人颈侧三寸处颤抖。这个距离本该斩下头颅，可巨人腐烂皮肤里突然钻出的冰晶触须缠住了他的手腕。更多巨人正在合围，最近的冰斧距离他的太阳穴只有半尺——
叮！
一柄冰晶长剑击碎冰斧的瞬间，陈牧野旋身斩断触须。
他喘息着转身。
风雪中走来的人影像是误入战场的学生。
他身形如松枝般挺括，高出人群一头，宽肩撑起一身简约的休闲服，质地柔软却掩不住骨子里的利落。
面容是极俊朗的，眉目清晰如刻，鼻梁高挺，一副精致的银丝细框眼镜架在上面，镜片后的眼神沉静温和，透着股子不言而喻的书卷气。
整个人站在那里，高大却不显粗犷，休闲装束也盖不住那份由内而外的、近乎儒雅的文静气质。
当少年抬手推镜框时，陈牧野注意到他修剪圆润的指甲和指节处未褪的钢笔茧。
“你们不是在找我吗？”少年说话时呵出的白雾在空中凝结成冰晶雪花，“沧南是我的家。”
陈牧野的瞳孔微微收缩。他看见少年背后悬浮的十二柄冰剑，每柄剑身都倒映着不同角度的战场，就像被拆解重组的棱镜。
霜巨人再次涌来时，安卿鱼打了个响指。
冰剑分裂成数百枚菱形薄片，精准嵌入每个巨人的关节缝隙。陈牧野的刀锋趁机斩过，锁链上的乌光突然暴涨成吞噬光线的黑洞。
“第六脊椎第三节。”安卿鱼突然说。他的虹膜此刻呈现出解剖图般的网格状，“还有它们额头的冰核...”
话音未落，玫色烈焰突然撕裂雪幕。旋转的长枪将巨人钉在地上时，枪缨燃起的火线恰好组成封锁阵。暗红斗篷少女单膝跪在枪杆上，发梢还跳动着未熄的火星。
“队长！”她歪头露出虎牙，“想我们了吗？”
陈牧野的星辰刀僵在半空。他看见吴湘南从阴影里拽出被五花大绑的飞行员，冷轩正把玩着客机钥匙扣，而司小南手里捧着的平板上，赫然是航空管制局的通缉令。
“你们——”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八度，“偷了架飞机？”
温祈墨从飞机里探出头，手里举着半融化的飞机餐：“要...要留发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