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清铃的脆响在书房里绕了三圈，清玄捏着铃柄的手指陡然收紧——铃舌撞出的韵律突然断成细碎杂音，黄铜铃身浮现出一层细密的黑斑，像被浊水浸过。沈砚刚把修复断龙石的协议放进文件袋，见他脸色骤变，立刻起身：“怎么了？”
“是蛊气。”清玄指尖抚过铃身黑斑，触感冰凉刺骨，“这不是普通邪祟的气息，带着南荒巫族的阴毒劲儿。”他翻出师父留下的《巫蛊考》，指尖点在“牵机蛊”条目上，“此蛊以施术者精血为引，能顺着气机牵连蔓延，中招者会被逐步吸走生机。”
话音未落，玄尘的电话打了进来，声音里带着压抑的痛意：“小师弟，师父……师父的旧伤突然恶化，二师兄他们也开始发热畏寒，身上还长了和铃上一样的黑斑。”
清玄心头一沉，桃木剑在剑鞘里发出急促嗡鸣。沈砚已经抓起车钥匙：“先去龙虎山。”他发动车子的同时拨通林墨电话，“查南荒巫族近十年的活动轨迹，重点找和‘牵机蛊’有关的记载，另外联系苏州楚族，他们或许有巫蛊方面的线索。”
车刚驶上高速，清玄突然按住胸口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的血珠落在衣襟上，竟化作细小的黑色虫影，转瞬即逝。沈砚猛地踩下刹车，眼中满是焦灼：“你也中招了？”
“是气机牵引。”清玄拿出朱砂画了道净身符，符纸贴在胸口瞬间燃起金光，黑斑淡了几分，“师父当年和巫族交手时留了隐患，我们这些亲传弟子都和他气机相连，现在蛊虫发作，一个都跑不了。”他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得尽快找到施蛊人，毁掉蛊母才行。”
龙虎山脚下的道观已乱作一团，玄风躺在床上，脸色惨白如纸，裸露的手臂上布满黑斑，正顺着血管缓慢游走。玄尘守在床边，拂尘上的白丝已沾了不少黑色污渍：“蛊气太邪门，普通符咒根本压不住，刚收到消息，紫霄派也有人中招，已经死了两个弟子。”
清玄拿出罗盘，指针却在原地打转，毫无章法。他突然想起神霄派的追摄之法，立刻取出黄纸，在子时前的最后一刻用朱砂画了道追摄符，符中嵌入獬豸符号和天蓬尺印记。“得设个酆都狱坛定位蛊母。”他吩咐道，“在西北方位摆上瓦瓶和五色丝线，再准备十枚铜钱，要顺治到嘉庆年间的五帝钱。”
坛位刚设好，清玄抓起桃木剑步出七星罡，念起追摄咒：“乾金剑，坤顺轮，魁雷电，震玄峰……”剑指罗盘的瞬间，指针突然剧烈跳动，指向东南方向的密林。与此同时，瓦瓶里的酒醋混合物开始冒泡，发出“滋滋”的声响。
“蛊母在那里！”清玄持剑便要动身，却被沈砚拉住。沈砚将一面八卦镜塞进他手里，镜片反射出阳光，与桃木剑的符光交织在一起：“林墨刚发来消息，江州林族在背后支持巫族，施蛊人身边有高手护卫。我和你一起去。”
密林深处弥漫着腐臭气息，地面的落叶下藏着无数细小的黑色蛊虫。清玄挥动桃木剑，剑身上的五雷斩妖符燃起金光，蛊虫遇光即死。走了约莫半里地，前方突然出现一座诡异的祭坛，坛上插着十三根人骨幡，正中央的陶罐里不断涌出黑气，正是蛊母所在。
“来得倒挺快。”一个披头散发的巫族老者从树后走出，指甲漆黑如墨，“天师府当年毁我巫族根基，今天就让你们血债血偿！”他挥动骨幡，无数蛊虫如潮水般涌来。
沈砚立刻转动八卦镜，镜片聚起阳火，烧得蛊虫发出刺耳尖叫。清玄趁机步出三台罡，左手掐缚鬼诀，右手持剑直指陶罐：“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五雷斩！”桃木剑劈出一道雷光，正中陶罐。
老者见状大怒，口中念起巫咒，祭坛周围突然升起黑雾，化作无数鬼影。清玄早有准备，抛出天乙北狱符，符纸在空中炸开，形成一道红色屏障，将鬼影困在其中：“这是立狱符，你的蛊虫跑不了了！”
沈砚趁机将五帝钱撒向空中，铜钱落地形成结界，阻断了老者的退路。清玄咬破舌尖，精血喷在桃木剑上，剑身上的符印逐一亮起：“沈砚，引阳火入罐！”
沈砚立刻将八卦镜对准陶罐，阳火顺着镜面注入罐中，黑气瞬间沸腾起来。老者想要扑过来抢夺，却被玄尘及时赶到用拂尘缠住：“孽障，也该算算当年的旧账了！”
罐中的蛊母在阳火与雷光的夹击下发出凄厉嘶吼，渐渐化为灰烬。随着蛊母被毁，玄风手臂上的黑斑开始消退，清玄胸口的灼痛感也随之消失。老者见大势已去，想要自爆巫力同归于尽，却被清玄甩出的墨斗线缠住四肢，动弹不得。
走出密林时，阳光正好穿透云层。林墨带着楚族的人迎上来，递过一份文件：“楚族斋主楚羽让我转交的，里面是巫族所有蛊术的破解之法。另外，江州林族的人已经被控制住了。”
清玄望着龙虎山的方向，三清铃在掌心重新响起清脆的声响。玄尘拍了拍他的肩膀：“师父的伤势稳住了，这次多亏了你和沈砚。”沈砚握住清玄的手，指尖传来温暖的触感：“回去吧，该好好处理后续的事了。”
一行人踏着阳光往回走，桃木剑上的符光与八卦镜的光晕交相辉映，驱散了最后一丝蛊气。清玄知道，这场因旧怨而起的风波虽已平息，但天师府与各方势力的较量，才刚刚开始。而他身边的这些人，会是他最坚实的后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