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蔡弘。
两人接着走。
沈雅荷看了看顾清凡，然后说道：“蔡老师好像对你很熟悉？”
“嗯，是的，之前还找过我两次。”
“哦~”
沈雅荷跟蔡弘不熟悉，两人没有什么业务上的交流，仅限于叫的上来名字的同事。
顾清凡突然有些感慨。
“蔡老师已经很厉害了。”
“怎么说？”
沈雅荷没想到顾清凡似乎很佩服蔡弘的样子。
“我之前在选心仪导师的时候，看到过蔡老师的主页，一路本硕博读上来，然后当辅导员，好像现在还是讲师……”
“嗯，京州大学聘副教授需要一个青基，最起码需要一个，我不清楚他的情况，但是应该是没有。”
“青基啊，每年那么多入职的新老师，35岁之前中不了基金就申不上副教授，但是青基哪儿有那么好中的。”
“很难吗？”沈雅荷是真心发问。
她之前读博的时候，没少帮她的老师写基金本子，一般她写完的送上去都能中。
“所以我才佩服蔡老师啊，一个普通人里面的天花板，一路走到现在，最近不是有个小镇作题家的话题很火吗？我觉得蔡老师就是里面的佼佼者。”
沈雅荷是天才，天才是无法理解普通人的想法的。
顾清凡能理解。
“对了老师，我问一下，学校有非升即走吗？”
“政策上有，但是一般不会一刀切，很少落实，毕竟申不上青基的太普遍了，大多数人都是没申上然后挂靠在大导师课题组里，后面试着申请面上。”
“哦，沈老师您对课题组未来的发展有没有什么规划？”
“规划暂时没有，但是我的目标是打造一个真正的有用的实验室，做一些造福于社会的事情，能够为发展做一些贡献。”
“……”
顾清凡听得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没想到沈老师的志向抱负居然如此远大，而且还不是那种冠冕堂皇给学生画饼。
毕竟这是私下里交流，说假话没意义，顾清凡也不会听。
看的出来，沈雅荷是真的这么想的，这个的的确确是她的追求。
忍不住在心底给沈雅荷竖起一个大拇指。
佩服。
这种人顾清凡佩服，因为顾清凡知道他做不到。
他可没有那么远大的抱负，最多也就是想着利用一下规则造福自己。
中午，一行人碰面，吃了一顿饭，下午又做了一些集体活动，六点准时散场。
依然还是三辆车。
门口还再次碰见了蔡弘，他的性格倒是很好，和顾清凡一行人又打了个招呼。
也认出来了曾乐和刘云峰。
提醒几人好好学习。
老样子，顾清凡和沈雅荷一辆车，回校。
“老师您住在哪儿？”
“家属楼，一般我就住在学校里。”
“哦……老师您在这边没有别的住处了？”
“住处一个不就够了吗？”沈雅荷有些没明白顾清凡的意思。
“当然，一个就够了，我还以为您在校外也有一个家，然后平时住在校内方便上班。”
“没有，不需要，我父母都在京城，这里就我一个人。”
顾清凡也不再询问，再问就不礼貌了。
但是不得不承认，沈雅荷似乎有些纯粹。
这种纯粹不是说她傻，而是说她有更高的理想追求。
顾清凡想起他以前的老师，水平不怎么样，校内有个学校分发的公寓，外面还有三套房子，家里两辆车，三个孩子。
一个大学教授哪儿来那么多钱？
那只能说……来钱的方法太多了，就像之前说的，一个横向两百万，用得了那么多吗？
用不了。
就可以巧立名目，虚开发票，一个仪器设备多少钱？一瓶试剂、一堆耗材有多少钱？
没人会管的。
还有的就是以发劳务费的名头发给学生，再让学生转给老师。
方法多种多样，也不可能禁绝，因为所有人都这么干。
沈雅荷手里有那么多的资金，但是她最多也就是用来活动报销，而没有想着套现一些出来。
甚至都没在外面给自己买个房子。
顾清凡自认他做不到。
他没那么纯粹和高尚，要是他当老师，最多不会克扣给学生的劳务费。
但是又不得不提，碰见这样的老师的确是一种幸运。
陈博还是和曾乐、刘云峰一辆车。
“今天真开心！有顾大哥在前面顶着，压力怪都没找我们，是真玩爽了。”
陈博说着内心的真实想法。
曾乐没经历过，少了切身体会，但是被陈博的描述吓到。
“不管怎么说，沈老师还是很大方的，我听说有的老师钱都不发，甚至还要自费科研？”
“有！这样的老师多的很，院里好几个这样的，我跟你们讲，有的老师甚至连一次性手套这种耗材都要学生自己花钱买，实验室的水费也要学生自己掏，那才叫离谱！！！”
“哇？？？真有这么癫的？这种老师也有人去报名？”
“我们本校的都听说过，提前打听，基本不会去，但是那些外校考研进来的又不懂，自然就一头扎进去了，每年换导师的多得很。”
“这样一想，沈老师除了压力了一点，人还行。”
曾乐点头：“这倒是，沈老师人品没问题的，就是压力太大，你们不知道之前有多难熬，现在有顾老大在前面顶着，舒服多了！”
回学校。
告别老师，顾清凡准备回庄园。
又想起蔡弘，蔡弘其实就已经是普通人的天花板了。
有一个好的妻子，一个乖巧听话的儿子，还是京州大学的老师，兼职辅导员，这样的身份拿出去能打败百分之九十的人。
大胆一点，能打败百分之九十五。
可即便如此，还是会被各种各样的压力折磨到肠胃痉挛。
又想到沈雅荷，她是天才中的天才，二十九岁的特聘副教授，这个起点，是蔡弘一直追求却怎么也得不到的。
父母都是杰青，导师还是院士，未来一片光明。
可即便如此，沈雅荷依然每天忙碌到晚上十一二点，每天如此。
果然，归根结底还是人太多了，天下英雄如过江之鲫，那些人中龙凤尚且举步维艰。
和他们一比，顾清凡觉得自己简直太过幸福。
吃上了软饭，不会有那么大的压力。
碰见了夏之雨和冯玲玲，让他轻松有了第一桶金。
不管怎么说，所有人都在这个熔炉里挣扎着，自己也要加油才行！
还是要加快步伐。
顾清凡改变主意，想去实验室，亲自上手干活。
然后就看见陈博居然也在。
“诶！顾老大你怎么也来了？”
看见顾清凡，陈博一愣。
“哦，我来做个实验。”
“什么实验还要老大你亲自做？正好我也在开反应，我帮你做了？”
“我自己来吧……你怎么没回去休息？”
“现在回去太早了，才七点多，我想再待一会儿九点回去，没事没事，什么实验？我顺带就帮你做了。”
顾清凡已经类似于带他们的小导师了，所以看顾清凡要亲自上手做实验，陈博感觉不太得劲儿。
哪儿有老师自己做实验的？
十分钟后，顾清凡离开了实验室。
他站在楼下，呆滞的回头看看化工实验楼。
还是那么灯火通明。
诶……他是来干嘛的来着？
不管了，回去睡觉。
怎么这年头什么活都有人抢着干？
不让干还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