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岂不是意味着…关羽…关二爷…马上就要…”
李默脑子里嗡嗡作响，信使后面那些赏赐和升官的话都没太听清。
满脑子只剩下“白马”、“颜良被围”、“听候刘备调遣”这几个关键词在疯狂碰撞！
历史的车轮，终究还是以一种无可阻挡的姿态，轰隆隆地碾到了这一步！
关羽斩颜良！
这可是三国演义里浓墨重彩的经典桥段！
是关二爷封神之路的起点！
自己这只意外闯入的蝴蝶。
虽然扇动了几下翅膀（比如在延津莫名其妙“击退”了夏侯渊，还“斩杀”了魔幻巨狼）。
但似乎并未能改变这条最重要的历史主线？
一时间，李默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既有对即将亲眼见证（哪怕是事后）传奇场面的隐隐激动。
又有一种被历史洪流裹挟着、身不由己的茫然。
以及…对即将面对那位刚刚阵斩名将、气势恐怕正值巅峰的武圣的一丝丝…怂意。
带着这种复杂难言的心情，以及满身的疲惫和伤痛。
李默点齐了延津战后仅存的那点可怜兵马（又伤又累，数量更少了）。
在淳于琼“期待你再立新功”的目光中，硬着头皮，再次踏上了征程，朝着白马方向而去。
一路上，根本不需要特意打听。
关于白马之战的消息，就已经如同长了翅膀般。
通过各种溃兵、信使、游侠之口，传得沸沸扬扬，而且越传越神！
“听说了吗？关云长！关羽关云长！万军丛中，一刀就把颜良将军给…给斩了！”
“真的假的？颜良将军可是河北第一猛将啊！”
“千真万确！当时曹军势大，围困白马，颜良将军出战，连斩曹军数员将领，威风凛凛！谁知那关羽，骑着一匹赤兔马，如同一团烈火，从山坡上冲下来！曹军竟无人能挡！”
“是啊是啊！听说他匹马单刀，直冲颜良将军帅旗！颜良将军还没反应过来，那青龙偃月刀就像一道青光闪过…然后…然后人头就飞起来了！”
“天神下凡！绝对是天神下凡啊！曹操当场就吓傻了！”
“白马之围就这么解了？曹军退了？”
“退了！看到关羽如此神勇，谁还敢打？望风而逃！”
各种夸张的、充满神话色彩的描述，不断涌入李默的耳朵。
虽然明知这里面肯定有艺术加工的成份，但李默依然听得心潮澎湃，仿佛能想象出当时那石破天惊、震撼全场的一幕！
这就是顶级万人敌的威慑力！这就是武圣关羽的含金量！
脑域深处，赵云的声音也充满了由衷的赞叹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好胜心：
“云长之勇，果真冠绝天下！于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此等气魄，此等武艺，云…不如也！”
能让心高气傲的赵子龙亲口承认“不如”，可见关羽这一战的冲击力有多大。
李默一边消化着这些信息，一边加快速度赶往白马。
当他终于赶到白马地界时，战事果然已经结束。
曹军已然退去，只留下满地狼藉的战场和尚未清理干净的战争痕迹。
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和血腥的气息，但更多的是一种大战过后、精疲力尽的沉寂。
在刘备军的临时营地里，李默终于再次见到了刘备、关羽、张飞。
“子龙！”
刘备一眼就看到了风尘仆仆、铠甲破损、脸色苍白的李默。
立刻激动地大步上前，一把抓住他的双臂，眼中充满了真挚的关切和难以抑制的喜悦！
“子龙！你终于来了！辛苦了！辛苦了！延津之事，我已听闻大概！”
“以如此微末兵力，竟能牵制夏侯渊大军，甚至…甚至击退其进攻！真乃旷世奇功！”
“备…备真不知该如何谢你！”
刘备的声音都有些哽咽，显然是真的后怕和感激。
若非李默在延津歪打正着扛住了压力，他这边也不可能如此顺利。
关羽和张飞也站在刘备身后。
张飞依旧是那副大嗓门，蒲扇般的大手猛地一拍李默的肩膀（拍得李默一个趔趄，差点内伤复发），哇哇叫道：
“好小子！子龙！干得漂亮！没给俺们兄弟丢人！回头请你喝酒！管够！”
而关羽…
李默的目光小心翼翼地看向关羽。
只见关羽依旧面如重枣，唇若涂脂，丹凤眼微眯。
但站在那里，就如同一座无法逾越的山岳。
周身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冲霄而起的傲然之气和凛冽杀意！
那是一种刚刚阵斩绝世猛将、奠定无上威名后，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极度自信和强大的气场！
他的目光扫过李默，那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能穿透人心。
让李默下意识地就想避开视线，心跳都不由自主地加速了几分。
这就是武圣！这就是巅峰关羽的压迫感！
然而，关羽看向李默的眼神中，却并没有多少倨傲，反而带着一丝清晰的认可和赞许。
他微微颔首，抚髯道：“子龙，延津之事，做得好。忠勇可嘉，武略亦是不凡。”
能得到刚刚创下惊世战绩的关羽亲口称赞，这分量可就太重了！
周围听到的刘备军将士，看向李默的目光顿时又多了几分敬佩。
李默连忙谦逊回礼，心里却暗暗咂舌：
乖乖，这关二爷的气场也太强了！近距离感受一下都觉得压力山大！
然而，重逢的喜悦和英雄相惜的氛围并没有持续太久。
营地的气氛很快又变得压抑起来。
颜良被关羽所斩，虽然解了白马之围，但却带来了更严重的后果。
袁绍得知消息后，据说在邺城当场气得吐血，暴跳如雷！
颜良不仅仅是河北第一名将，更是他的心腹爱将，地位非同一般！
如今竟然被一个“客将”的手下给杀了？这让他如何能忍？
虽然刘备第一时间就采取了补救措施，亲自去向袁绍请罪。
并发挥其顶级情商和口才，极力辩解。
说什么“云长此乃各为其主，彼时在曹营，不得不为曹操效力以报其收留之恩”。
“然云长心实向往袁公之仁德，常与备言，若得机会，必当报效”等等。
暂时用一套“身在曹营心在汉”的提前预演版说辞，勉强压下了袁绍立刻翻脸的冲动。
但谁都知道，梁子已经结下了，而且结大了！
袁绍对刘备的猜忌和杀意，已经毫不掩饰，只是暂时缺乏一个更好的借口和时机发作而已。
刘备在袁绍集团内的处境，瞬间变得极其危险，如同坐在火山口上。
是夜，刘备秘密召见了关羽、张飞、李默、简雍等绝对核心的几人。
帐内气氛凝重。
刘备脸上再无平日里的温和，只剩下深深的忧虑和决绝：
“袁本初外宽内忌，颜良一死，他已视我等为眼中钉，肉中刺！河北绝非久留之地！”
“必须尽早设法脱身，否则必遭其毒手！”
众人都面色凝重地点头。
刘备的目光随即转向李默：“子龙，如今形势有变，计划需提前，且更加凶险。”
李默心中咯噔一下，就知道没好事！他硬着头皮道：“主公请吩咐。”
刘备压低了声音，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
“我收到邺城密报，郭图那厮，因上次河滩之事怀恨在心，竟暗中将你我可能与‘黑石谷军械库’有所牵连的些许蛛丝马迹，透露给了曹操派来的细作！”
“什么？！”李默一惊，这郭图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刘备继续道：
“曹孟德何其奸猾？立刻便嗅到了其中意味！据报，他已暗中派遣出一支精锐的秘密队伍，恐怕此刻已经潜入邺城地界！”
“其目的，极有可能是要抢先下手，要么夺取军械库以为己用，要么…彻底将其破坏，绝了袁绍南下的一大倚仗！”
“若军械库落入曹操之手，其实力必将大增，于天下苍生不利！
“若其被彻底破坏，袁绍盛怒之下，也必会彻查，届时郭图稍作手脚，你我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无论哪种结果，都将是灭顶之灾！”
刘备的目光灼灼地盯着李默：
“子龙！你新立战功，袁绍和郭图暂时不会过于注意你。”
“我要你立刻想办法返回邺城，务必抢在曹操的人之前，找到军械库的真正核心！”
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
“不是破坏，而是…设法掌控它！至少，要拿到其核心图谱或关键机括！”
“这是我们日后立足天下，最重要的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