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是很痛苦的事情，连续三个小时的等待，让秦政焦躁的走来走去。
终于，随着合金大门带着沉重的“嗤”声向两侧滑开，秦政等的人终于来了。
那人被两名警卫带进来，显得很瘦小。四十来岁的年纪，一张脸像是被山风和烈日亲手雕刻出来的，每一道皱纹里都填满了风霜。
他的眼神很怪，初看是山民那种见惯了天地的质朴，深处却燃着一丛近乎狂热的火苗，可这火苗又被一层无形的纪律死死压着，只透出几分敬畏的余光。普通的迷彩作训服遮不住他裸露的脖颈和手腕，那上面，几道墨青色的神秘纹路若隐若现，像是活物般盘踞在皮肤之下。
这就是刘振国送来的“源代码”——灵纹师。
“你……就是秦政组长？”来人开口了，嗓音像是被山石磨过，带着浓重的口音。他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轻得过分的“领导”，手下意识地在裤缝上蹭了蹭，既好奇又紧张。
“对，是我。”秦政的声音比他想象中要稳，他指了指那堆仪器中央唯一的一张椅子，那姿态不像是在请人落座，更像是在示意祭品就位。“别绷着，坐吧。我叫秦政。怎么称呼？”
“他们……都叫我阿骨。”名叫阿骨的男人拘谨地坐下，屁股只沾了椅子一小半，后背挺得像根木桩。
“阿骨。”秦政拉过一张椅子反着坐下，双臂搭在椅背上，身体前倾，“别紧张，我们就是随便聊聊，你的过往对我们这次研究有重要的意义。”
阿古堆秦政的热情显得有些不适应，只见他摆手说到：“秦首长，我就是个普通百姓，我这纹身的手段还是和那些解放军学的呢……有什么需求你可以直接说，我一定全面配合。”
“那就先从五郎教说起吧！你是怎么加入五郎教的？”
“这个啊……那就要从我小时候说起了。”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实验室里只剩下阿骨那沙哑而断续的讲述。
他从“五郎教”的传说讲起，讲到五郎教以前的传承。从听讲张五郎的呼唤，到第一次感觉到天地之气，从跟着解放军的战士学纹身，到自己上手。
一条条，一件件，讲的细碎而仔细。
秦政一言不发，将听到的关键点记录下来，准备进一步询问。
“张五郎说我的天赋不是很好。”阿骨搓着手显得有点羞涩，“我不能像那些解放军一样直接用骨针引导灵气进行刺青，所以张五郎交给我们这些天赋不好的人取消的方法，他给我们配置了一些红色的原料，我们叫这个东西‘神血’，用这个‘神血’绘制图案就不用时刻关注骨针上的灵气，虽然慢点，也能让大家获得巫的力量。但是在绘制的时候，被绘制的人和动手的人都必须默念大王的名号。”
“等一下！”秦政抬起头问到，“‘神血’的配方能说下吗？大王？大王是谁？”
一连串的问题让阿骨楞了一下。
“配方……记得啊，我写给你。大王？大王不就是蚩尤吗？你们不是都清楚的吗？”
秦政一百年让阿骨写下配方，一边思索着。
这种利用外界材料绘制符文的手段他真的没想过，他以为绘制符文必须使用灵气引导，看来使用物质在某些状态下，也能产生无意识的灵气效果。
而默念蚩尤的名号，如果不是张五郎故弄玄虚，那就是这些材料是加密的，必须得到授权才会启动，默念名号是提出申请，如果上级不同意，是不是就无法发挥引导灵气的作用？
那就是说，“神血”……是生物基材的活化剂和显影液？而念诵“蚩尤”是申请安装权限，而完整图腾就是系统驱动？
这时，阿骨将写好的配方交给了秦政，秦政看了一眼就把配方放到一边。
随后他指着旁边一块模拟人体组织的生物凝胶，商量着说道：“来演示一下把，用你带来的‘神血’，画一个最简单的图腾。”
阿骨点点头，从一个简陋的工具箱中拿出一件件工具。里面是几根磨得雪亮的兽骨针，一个粗糙的石钵，还有几个用油布封口的陶罐。
阿骨的动作很慢，但异常沉稳。
他打开陶罐，那里面就是已经调配好的“神血”，一股奇特的、带着腥甜的异香瞬间弥漫开来。秦政身旁的空气成分分析仪立刻发出了蜂鸣，屏幕上的数据流瀑布般刷新。
阿骨拿起一根骨针，蘸满“神血”，深吸一口气，刺向了那块生物凝胶。
就是现在！
针尖触及凝胶的刹那，秦政的灵气感知被触动了一下！秦政连忙收敛心神，将注意放到那阿古的动作上。
他“看”到了！实验室里原本游离无序的灵气，像是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群，疯狂地朝着那滴“神血”涌去！
灵气虽然汹涌，但是毫不混乱，然后随着骨针的每一次划动，那些灵气被强行“钉”进了凝胶的分子结构里！
那一点点成型的就是一个完整的能量回路。
“滴滴滴——！”旁边的探测器屏幕上，代表灵气浓度的曲线在阿骨的针尖下方，陡然拔起一座险峻的山峰！
秦政看着阿骨手中的长针，感觉到这就是在固件烧录！是底层硬件优化！只是基材是人体。
而他之前搞的那些符篆，什么“清净符”、“守护符”，充其量就是些一次性的脚本！而这些灵纹……是直接在“人体”这块主板上，蚀刻出永久性的硬件加速模块！是一个被动运行、自动超频、还能自行汲取能源的……硬件外挂！
秦政看着图腾的一个部分，突然想起了什么，快速从电脑中调出一张图片，那是他研究符文时，留下的照片，而在一旁对比的就是正在绘制的图腾。
他将的结构图放大后拖动，两张图重叠在一起。
实验室里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一个繁复如篆刻，一个简约如图画，风格天差地别。但是，剥开所有表象，只看最核心的能量流向和节点构造……同出一源！
“对上了……全对上了！”秦政喃喃自语，声音从一开始的颤抖，逐渐变成了压抑不住的狂笑，“哈哈哈……我真是个傻逼！”
他猛地一拍桌子，吼道：“符文是‘简化版’！是‘阉割版’！因为后世灵气不够，无法支撑这种奢侈的‘肉体改造’，所以先秦的方士们才化繁为简，把完整的硬件改造方案，降级成了即时激发、威力缩水的‘软件补丁’！快捷方式！”
思路从未如此清晰，整个世界的底层逻辑在他眼前轰然洞开！
他找到了！刘振国说对了，他找到了这具“人体”的……硬件说明书！
这堆古老的图腾，就是上古纪元那些真正的“程序员”，留给后世最宝贵的……Root权限和源代码！
“阿骨！”秦政的声音因为极度的亢奋而嘶哑，“现在把你会的图腾都展示出来，一定要说明运用方法和作用，这对我，不是对我们很重要！”
阿骨木愣愣的点了点头，他不明白为什么秦政怎么变的如此疯狂，但是既然是领导的要求，那就照做就行了。
秦政这一刻头脑是如此的清晰，他的目光缓缓下移，落在了自己停滞在筑基四层已久的手臂皮肤上。
一个比之前所有想法都更疯狂、更具诱惑力的念头，如毒蛇般缠上了他的心脏。
既然能给别人刷驱动……那为什么，不能把自己的这身“破烂系统”……彻底格式化，然后重装一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