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云断归途，仙途初寒
清尘的意识在一片混沌的白光中浮沉，耳边是呼啸的罡风，体内的灵力如惊涛骇浪般翻腾。他记得自己在玄真子墓前坐化时，最后一眼看到的是迎客松的枝叶在夕阳中摇曳，下一秒，便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吸力拉扯，穿过一层薄薄的屏障，坠入了这片陌生的天地。
“噗通！”
他重重摔在一片冰冷的白玉广场上，浑身骨头像散了架一般疼。尚未睁眼，便被一股大力踹在胸口，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哪来的野修，也敢闯我凌霄阁的飞升台？”一个尖酸的声音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
清尘挣扎着抬头，只见三个身穿银色战甲的修士站在面前，为首者面容倨傲，腰间挂着一柄刻有“凌霄”二字的长剑，眼神如刀子般刮过他的身体。他低头看向自己，身上的素色道袍早已在穿越屏障时被罡风撕裂，沾满了尘土与血迹，与这金碧辉煌、仙气缭绕的广场格格不入。
“在下清尘，自下界青冥山飞升而来，并非有意擅闯。”他强忍着疼痛，拱手行礼。在下界时，他虽性情淡泊，却也从未受过这等屈辱，指尖微微颤抖，体内的灵力蠢蠢欲动，却被他强行压制——他能感觉到，这三个修士的修为都在“金仙”境界，远超刚飞升的自己。
“青冥山？从未听过的小地方。”为首的修士嗤笑一声，一脚踩在他的手背上，“飞升台乃我凌霄阁专属，你这野修玷污了此地，还不滚？”
手背传来钻心的疼痛，清尘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鲜血渗出。他没有反抗，只是缓缓抬起头，眼神平静却带着一丝倔强：“修士当以和为贵，阁下如此行事，不怕有违天和？”
“天和？”另一个修士哈哈大笑，“在这上界，实力就是天和！给我打！”
拳头如雨点般落在清尘身上，他蜷缩在地，任由拳脚相加，心中却没有怨恨，只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他终于明白，上界并非想象中的仙境，这里的法则更加残酷，弱肉强食，毫不掩饰。
不知过了多久，那三个修士打累了，骂骂咧咧地离去。清尘躺在冰冷的白玉上，浑身是伤，灵力近乎枯竭。他望着头顶璀璨却冰冷的星空，想起了玄真子师父的教诲，想起了云清师兄的温和，想起了清虚观的晨钟暮鼓。
“师父，师兄……清尘没有给你们丢脸。”他喃喃自语，挣扎着从怀中摸出玄真子留下的那本修行心得，书页早已被鲜血浸湿。他强撑着坐起身，运转体内仅存的灵力，按照书中记载的“引气入体”之法，开始修复伤势。
夜色渐深，飞升台周围的仙气渐渐浓郁。清尘沉浸在修炼中，浑然不觉危险再次降临。一个黑影悄然出现在他身后，手中握着一柄黑色的短刀，眼神阴鸷。
“这小子身上有件不错的法器，虽然看起来破旧，却隐隐有道家气息。”黑影低声自语，举刀便朝清尘的后心刺去。
就在刀光即将触及清尘的瞬间，他怀中的修行心得突然发出一道微弱的金光，挡住了短刀。清尘猛地睁眼，反手一掌拍向黑影。黑影猝不及防，被拍飞出去，不敢停留，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清尘摸了摸那本心得，心中一阵温暖——这是师父留下的最后念想，也是他在这陌生上界的第一道护身符。他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必须尽快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恢复修为，打探消息。
他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离开了飞升台，朝着远处一片隐约可见的山林走去。沿途的景象让他心惊：天空中不时有御剑飞行的修士掠过，速度快如闪电；地面上，巨大的灵兽拉着华丽的车辇呼啸而过，车辇上的修士衣着华贵，眼神冷漠。
走进山林，灵气明显比外界浓郁了许多。清尘找了一个隐蔽的山洞，清理了一下伤口，再次开始修炼。他发现，上界的灵气虽然精纯，却也更加狂暴，运转起来远比下界困难。他按照《青冥山术秘要》中的方法，一点点打磨体内的灵力，将其提纯、压缩。
日子一天天过去，清尘的伤势渐渐恢复，修为也从刚飞升时的“地仙初期”提升到了“地仙中期”。他在山林中小心翼翼地活动，采集草药，猎杀一些低级的灵兽，换取修炼所需的资源。他知道，自己就像一株在石缝中生长的小草，必须学会隐忍，才能在这残酷的上界存活下去。
这日，他在山林深处发现了一株罕见的“凝神草”，正准备采摘，却听到一阵争吵声传来。他循声望去，只见两个修士正围着一个女修争执，女修手中握着一株同样的凝神草，神色惶恐。
“小丫头，识相的就把凝神草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一个身材魁梧的修士恶狠狠地说。
“这是我先发现的，凭什么给你们？”女修倔强地说。
清尘皱了皱眉，他本不想多管闲事，但看到女修无助的眼神，想起了自己刚飞升时的遭遇。他深吸一口气，走了出去：“两位道友，凡事讲究先来后到，这株凝神草既然是这位道友先发现的，你们何必强人所难？”
那两个修士转过身，看到清尘一身破旧的道袍，修为也只是地仙中期，顿时露出不屑的神色：“哪来的野修，也敢管我们的事？找死！”
话音未落，两个修士同时出手，一道火球和一道冰箭朝着清尘射来。清尘早有防备，施展“山”术，引动周围的山石，形成一道屏障挡住了攻击。同时，他取出三枚铜钱，掷了出去，铜钱在空中化作一道金光，击中了两个修士的穴位。
两个修士身体一僵，倒在地上。清尘走上前，对女修道：“道友，你快走吧。”
女修感激地看了他一眼，道：“多谢道友相救。我叫苏凝霜，是附近‘清虚门’的弟子。不知道友高姓大名？”
“清尘。”他淡淡道。听到“清虚门”三个字，他心中一动，这个名字与清虚观如此相似，难道有什么渊源？
苏凝霜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道：“道友来自下界吧？我清虚门乃是上界道家正宗之一，与下界许多道观都有渊源。若是道友不嫌弃，不如随我回门中暂住？”
清尘心中犹豫了一下。他知道，独自在山林中修行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加入宗门或许能获得更多的资源和保护。但他也担心，这清虚门是否真的如苏凝霜所说那般正派。
“多谢苏道友好意，但我初来乍到，还是先熟悉一下上界再说。”他婉言拒绝。
苏凝霜也不强求，道：“也好。这是我的传讯符，若是道友有需要，随时可以联系我。”她递给清尘一枚青色的符纸，然后转身离去。
清尘看着苏凝霜的背影，又看了看手中的传讯符，心中泛起一丝暖意。在这冰冷的上界，终于遇到了一个善意的人。他握紧传讯符，转身回到了山洞——他知道，自己的仙途才刚刚开始，前方还有无数的艰难险阻在等待着他，但他不会退缩，因为他的心中，还承载着青冥山的传承，承载着玄真子师父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