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苏州府衙，公审大会。
数万百姓将会场围得水泄不通。
高台之上，钱德、顾秉文等一众叛乱首脑，以及那位“温先生”，被五花大绑地跪成一排，面如死灰。
姜涛一身黑色劲装，站在台前，面容冷峻。
他没有多说一句废话，只是挥了挥手。
几名士兵抬着一口口大箱子走上台，将里面的东西倾倒出来。
哗啦啦——
堆积如山的账本、地契、借据，瞬间在所有人面前垒成了一座小山。
“此乃钱氏账房所藏，记录其家族百年盘剥之恶行！”
姜涛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一名书记官走上前，随手拿起一本账本，高声宣读：
“景泰三年，佃户刘二根，借粮一石，利滚利，三年后，其家中二十亩薄田尽归钱氏所有，刘二根投河自尽……”
“成化五年，张家布行因周转不灵，向钱氏钱庄抵押借银三百两，钱氏勾结官府，构陷其偷税，半年后，张家百年基业被钱氏以二百两贱价吞并……”
“开元元年，钱氏家主钱从德，暗中指使其族弟钱德，以十两银，三亩田为价，雇佣流氓王二麻子等人，煽动城西贫民冲击军营，意图制造民变……”
一桩桩，一件件，触目惊心的罪恶，被当众宣读。
人群中，那些前几天还被煽动着要去冲击军营的百姓，此刻听着那熟悉的“十两银”、“三亩田”，脸上火辣辣的。
他们终于明白，自己舍生忘死，在人家眼里，不过是随时可以牺牲的炮灰。
滔天的愤怒，取代了先前的麻木。
“杀了他们！”
“狗娘养的钱扒皮！”
“血债血偿！”
百姓的怒吼声，几乎要掀翻府衙的屋顶。
姜涛看着群情激奋的场面，眼神没有丝毫波动。
他走到“温先生”面前。
“你，还有什么话说？”
“温先生”抬起头，脸上竟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成王败寇，无话可说。只恨范大学士算错了一步，没算到陈海此人，不按常理行事。”
“午时已到，行刑！”
姜涛不再理会他，转身下令。
手起，刀落。
十几颗人头滚落在地，鲜血染红了高台。
他们的头颅，被高高悬挂在苏州城的四门之上，警示着所有心怀叵测之人。
新朝的规矩，是用血来写的。
南京，秦王宫。
陈海看着姜涛送来的战果统计，心中也不免泛起波澜。
仅仅是苏州府这十余家顶级士绅，查抄出的现银、金银器物、古玩字画，折合成白银，便高达三千一百万两！
这几乎相当于前明朝廷两年的财政总收入！
除此之外，还有良田近三百万亩，以及一个覆盖了整个江南，乃至延伸至湖广、江西的庞大商业网络。
钱庄、米行、布庄、当铺……这些都是最优质的资产。
有了这笔钱，有了这些地，他的新政推行将再无阻碍，扩军备战的计划也能立刻提上日程。
但他并未被这泼天的财富冲昏头脑。
他更在意的，是“温先生”在被处决前，吐露出的情报。
“殿下，据那名清廷密探交代，范文程此计，名为釜底抽薪，实为投石问路。”姜涛站在殿下，沉声汇报，“他们早就料到江南士绅成不了事，叛乱的规模、我军的反应，甚至最后的结果，都在他们的推演之内。”
陈海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他们的目的，是评估。”
“正是。”姜涛点头，“他们想通过这次叛乱，精确评估我军的战时动员能力、情报渗透能力、后勤补给速度，以及……殿下您对地方的掌控力度。他们想知道，您的统治，究竟有多稳固。”
陈海的眼神变得深邃。
范文程，这个老狐狸，果然不容小觑。
他不是在乎一城一地的得失，而是在用整个江南士绅阶层的性命，来为大清换取一份最精准的战略评估报告。
“他还交代了什么？”
“他还交代，清廷不仅在策反士绅，”姜涛的脸色变得凝重，“同时，他们已经通过澳门的葡萄牙人，秘密接触了西班牙驻马尼拉总督。意图从西班牙人手中，购买新式的战舰和岸防炮。”
陈海的瞳孔猛地一缩。
战舰！岸防炮！
他瞬间明白了多尔衮和范文程的下一步棋。
如果说策反士绅是“内乱”，那么这，就是要从“外部”动手了！
一旦让清廷获得了足够的海上力量，他们便可以轻易封锁长江口和东南沿海。
南京是自己的国都，整个江南是自己的钱袋子，都暴露在敌人的炮口之下。
到时候，自己引以为傲的陆军，将彻底失去用武之地。
敌人，已经将目光投向了海洋。
“传我命令！”陈海豁然起身，“立刻成立皇家船舶设计院，将所有缴获的工匠、船匠，以及新安大学格物学院的毕业生，全部调入！”
他没有丝毫犹豫，意识立刻沉入脑海。
【善恶轮盘系统】
白金色的区域下方，【仁善值】的数字，正在疯狂跳动。
平定苏州，授田于民，此举获得了数百万百姓的拥戴，因此仁善值再次有了大量增长。
【仁善值：1,832,1500】
黑红色的区域，也因为果断镇压叛乱、处决首恶而有了不小的增长。
【铁血值：345,6000】
“系统，查询所有与造船、航海、海军火炮相关的技术！”
【查询中……】
【列表已生成：】
【盖伦船改造方案（含武装）：将现有福船、沙船等海船，改造为具备远洋能力与炮战能力的武装盖伦船。兑换所需仁善值：500,000点。】
【初级海岸线测绘技术：包含经纬度测量、简易六分仪制作、潮汐水文记录法。兑换所需仁善值：100,000点。】
【12磅舰载加农炮图纸：……兑换所需铁血值：80,000点。】
【……】
“兑换【盖伦船改造方案】、【初级海岸线测绘技术】！”
【兑换成功，相关知识图纸已传送至宿主意识空间。】
陈海闭上眼，庞大的信息流涌入脑海。他再次睁开眼时，目光穿过大殿，落在了墙上那幅巨大的地图上。
他的视线，越过刚刚平定的苏州，越过富庶的江南，最终，停在了遥远的东南方。
福建。
那里，有被软禁的弘光帝，有态度暧昧的郑家。
更重要的，那里有整个大明最优秀的水师船队，和最经验丰富的水手。
看来，是时候去和那位郑家之主，好好聊一聊了。
未来的大海，可不能让西班牙人和满清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