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下那两本旧书，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废土的夜晚充满未知的危险，并不适合赶路。
阿亮再次热情地邀请江流回他家再住一晚。
江流略一思索，便点头答应了。
他正好可以利用晚上的时间，把这两本书仔细看完，判断一下哪个“世界”更适合作为提升实力的跳板。
以避免再像上次进入《倚天屠龙记》世界那样，一头雾水。
回阿亮家的路上，江流在营地的小集市买了半只处理好的、类似羚羊的小型异兽后腿。
总不能一直白吃白住。
回到阿亮家的小院，阿亮娘见江流还带了肉回来，更是过意不去，连连说太破费了。
晚饭时，那锅杂粮粥里多了不少肉块，香气四溢，算是难得的美餐。
阿亮和哥哥吃得很香，阿亮娘一个劲儿让江流多吃。
饭后，江流借口有些疲惫，便回到了昨晚那间小偏房。
他关好门，点亮油灯，坐在木板床上，借着昏黄的光线，翻开了那两本用高价换来的旧书。
他先看的是那本《觉后禅》。
书不厚，纸张脆黄。
他阅读速度极快，几乎是一目十行，过目不忘。
书的内容，确实如他所料，大部分篇幅都在描写一个落魄书生与几位闺阁小姐、风流尼姑之间的香艳韵事，辞藻华丽，情节无非是偷情、密会、因果报应之类。
翻完整本书，除了对旧时代某种文人趣味和社会风气的侧面了解外，关于超凡力量、修行法门的信息，半点也无。
江流合上书，眉头微皱，将其放在一边。这本书的价值不大。
他拿起第二本《金瓶》。
这本书更厚些，封面破损严重。
他开始快速翻阅。
起初的内容，依旧围绕着某个富商及其妻妾的家常琐事和风流勾当，笔触细腻甚至有些琐碎。
但看着看着，江流的目光在某一段落停了下来。
书中提到，故事里的一位主要人物，有个兄弟，名叫武松，曾在景阳冈上空手打死猛虎，后来上了梁山，成了梁山好汉之一。
“梁山好汉？”江流心中一动。
武松打虎，不论是上个诡异世界，还是《说岳》世界，他都有印象。
看来，这本《金瓶》并非完全独立的话本，其故事背景似乎与那部着名的《水浒传》有所关联。
这个发现让江流提起了一些精神。
他继续往下看，希望能找到更多与“梁山”、与那些拥有非凡武艺的好汉相关的内容。
然而，令他失望的是，这本书的主要视角始终牢牢锁定在富商的内宅。
对武松的描写多是侧面提及，用于衬托其兄长的懦弱或推动某些家庭矛盾，关于梁山好汉的正面描写和具体事迹少之又少。
整本书的基调，终究还是沉溺于市井生活的欲望描写和人情冷暖。
合上《金瓶》的最后一页，江流轻轻叹了口气，将两本书放在一起。
失望是在所难免的。这两本书，归根结底是旧时代的通俗消遣读物，并非他渴望找到的、蕴含修炼体系或强大“故事规则”的“世界”。
《金瓶》虽然与《水浒传》有所勾连，提供了一个可能的、拥有豪杰与武艺的“世界观”背景，但说到底还是没有超凡之力的存在。
“看来，想找到合适的‘书界’，并非易事。”江流心中暗道。
封门村的阴影依旧笼罩着他，实力不足，再入险境，恐怕真是十死无生。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江流便起身准备离开。
阿亮一家也早早起来，阿亮娘还特意煮了几个不知道是什么的蛋，硬塞给江流路上吃。
临行前，江流趁阿亮娘不注意，将几枚黄澄澄的金币悄悄塞在了房间的枕头底下。
对于阿亮家来说，这笔钱足以改善很长一段时间的生活。
这算是他对这一家淳朴善良之人的一点回报。
阿亮坚持要送江流出营地。
走到皮卡车旁，江流拉开车门，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身对阿亮说道：“阿亮，如果可以……找机会，离开乐土城，去别的地方看看吧。”
阿亮闻言，脸上露出茫然和不解的神色：“离开？为什么？江大哥，乐土城不好吗？这里有圣母庇护，大家都能安安稳稳过日子，虽然清苦点，但比外面那些地方强多了！”
看着阿亮那双清澈却带着固执的眼睛，江流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一个人根深蒂固的观念，尤其是被包装成“福音”的谎言，绝非外人三言两语能够打破。
说得多了，反而可能给阿亮一家招来灾祸。
多说无益。
江流拍了拍阿亮的肩膀，不再多言：“保重。”
说完，他转身上车，发动了引擎。
皮卡缓缓驶出营地，沿着来时的路，朝着乐土城相反的方向开去。
阿亮站在营地口，用力地挥着手，直到车辆变成一个小黑点，消失在戈壁的晨雾中。
车子远离乐土城，周围再次变得荒凉死寂。
然而，江流的心中非但没有感到轻松，反而升起一股莫名的不安，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暗中窥视，如影随形。
这种心悸感，随着距离乐土城越远，变得越发清晰和强烈！
他忍不住通过后视镜看向乐土城的方向。
那座城市在晨曦中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但那种被无形之物牵绊的感觉却挥之不去。
“不对劲……”江流眉头紧锁。
他已是半只脚入仙途的人，对于预感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看得极为重。
他猛地踩下刹车，将皮卡停在了一处远离道路的地方。
他下车，环顾四周，确认暂时安全后，深吸一口气，全力运转体内的灵气！
体内灵气全部汇聚在他的双眼！
他眼中的世界瞬间发生了变化，色彩褪去，万物呈现出能量流动的本质形态！
这是灵气强化视觉后的一种应用。
他再次抬眼，朝着乐土城的方向凝神望去！
这一看，让江流浑身血液几乎瞬间冻结！
头皮一阵发麻！
只见远处那座看似祥和的乐土城上空，并非晴朗的天空，而是笼罩着一团庞大无比、翻滚蠕动的、如同活物般的浓郁黑气！
这黑气遮天蔽日，散发出一种死寂、却又带着贪婪吸吮意味的邪恶气息！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无数条细如发丝、近乎透明的丝线，如同蛛网般，从乐土城以及周边所有营地中蔓延而出。
千丝万缕，密密麻麻，最终全部汇入上空那团巨大的黑气之中！
仿佛整座城市的人，都成了这黑气的养分供给者！
而最让江流感到恐惧的是——
在这些无数条延伸向黑气的丝线中，赫然有一条……正是从他自己的头顶百会穴位置延伸出去的！
这条线比其他的似乎更细、颜色更淡，但它确确实实地存在着，连接着远方那令人心悸的邪恶源头！
“什么时候……”江流心中骇然！
他瞬间明白了！
是那炷香！
在乐土城门口，他虽然没有跪拜，但终究是按照规矩，点燃并插上了那炷献给“无生圣母”的香！
就是那个简单的仪式，那个看似无关紧要的动作，就在他与那尊邪像之间，建立了某种无形的、恶毒的联系！
乐土城的规则，远比他想像的更加诡异和霸道！
只要参与仪式，就可能被标记！
这条线，就是抽取寿命的通道！
就是“三十五岁极乐”的真相！
更恐怖的是，江流发现自己体内的灵气，正在被脑袋上这一缕丝线吸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