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宝阁顶层的观景阁里。
夏以沫扶着栏杆，看着楼下夏若离那队招摇的人马，一脸黑线。
跟她身上流着同样的血真丢人。
祁煜也倚在栏杆上，手里把玩着夏以沫的一缕秀发。
他抬眼瞥了眼楼下，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笑：
“你这皇姐，倒比你当年张扬多了。
从前在深宫当个不起眼的公主，如今一朝得势，连抬轿的都要用面首。
这‘小人得志’四个字，简直是为她量身定做的。”
夏以沫揉了揉突突直跳的额角：
“我们从江城过来，走了三个州府。
沿途的田地都裂得能塞进手指，流民只能靠挖野菜充饥。
可你看京城——”
万宝阁门前的马车还在源源不断地来。
贵女们的笑声隔着老远都能听见。
“这里跟活在另一个世界似的。
歌舞升平，连半点旱情的影子都看不到。”
祁煜站直身子，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今晚的拍卖，把那些权贵的钱都榨出来。
他们不是喜欢挥霍吗？正好，用他们的银子去买粮，养咱们的兵。”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下属轻叩门板的声音。
伴随着恭敬的通报：
“主上，阁里的客人差不多都到齐了。
底下问拍卖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走吧。”
祁煜低头理了理夏以沫衣摆上的褶皱，语气里带着几分期待。
“让我们看看，京城的权贵们，到底有多舍得花钱。”
夏以沫点了点头，被他牵着往门外走。
两人从暗门进了天字一号房。
刚落座，下属便端着个紫檀木托盘进来。
托盘上放着一卷烫金名册，躬身道：
“主上，这是天字号房的贵宾名录。”
祁煜随手接过，目光扫过名册封面的云纹。
只看了一眼便递给夏以沫，语气慵懒：
“你看看，都是些老熟人。”
夏以沫展开名册，目光顺着字迹往下扫。
指尖在 “孙启元” 三个字上顿了顿。
当看到夏非尘（天字三号房）时。
她墨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惊讶：
“瑞王次子？他怎么会来京城？”
祁煜靠在软榻上，端起侍女刚奉上的热茶，慢悠悠道：
“刚收到的消息，瑞王打算跟夏以晨合作，想把靖王的势力并了。
夏非尘来京城，说是为了参加拍卖。
实则是替瑞王探路，看看有没有合作的诚意。”
“合作？不过是两个贼子凑在一起，妄图搅乱朝纲。”
夏以沫眼神冷了几分。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一阵响亮的铜锣声。
紧接着，拍卖礼官飘了进来：
“各位贵客晚上好！今夜万宝阁拍卖，承蒙各位赏光！
话不多说，咱们先上第一件藏品——”
随着他的话音。
两个身着劲装的侍从抬着个锦盒走上拍卖台，小心翼翼地打开盒盖。
当那尊和田玉猛虎露出真容时，楼下瞬间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那玉虎足有香炉大，通体是西域特有的羊脂白玉，雕刻得栩栩如生。
虎首微昂，獠牙外露，琥珀色的玉眼仿佛带着威慑力。
连皮毛的纹路都清晰可见，一看便知是大师手笔。
“这是西域和田玉中的极品！
由玉雕大师耗时三年雕琢而成，整个大夏仅此一件！”
礼官的声音越发激昂。
“起拍价五千两白银，每次加价不低于五百两！”
大厅里的看客瞬间沸腾起来，富商们纷纷举牌，价格一路飙升。
“六千两！”“七千两！”“我出一万两！”
议论声、竞价声混在一起，格外热闹。
而天字三号房里，夏若离正靠在铺着狐裘的软枕上。
手里把玩着一枚鸽血红宝石，目光轻蔑地扫过楼下争抢的人群。
“不过是一尊玉虎罢了，也值得这么抢？”
她嗤笑一声，语气里满是不屑，“一群没见过世面的虫子。”
身后的面首赶紧上前，轻轻替她按摩着肩膀，声音谄媚：
“公主殿下见多识广，自然瞧不上这区区玉虎。”
另一个面首则端来一碟剥好的葡萄，递到她唇边：
“殿下，尝尝这刚送来的鲜葡萄，甜得很。”
夏若离张口含住葡萄，眼神扫过拍卖台上的玉虎，眼底闪过一丝不耐。
“叮铃” 一声脆响。
那是天字号房专属的竞价铃，清越的声音瞬间压过了厅内的窃窃私语。
众人齐刷刷抬头，目光都锁在了三号房的方向。
很快，穿青衫的侍者快步走到礼官身边，附耳低语了几句。
礼官的眼睛猛地瞪大，手里的惊堂木差点脱手。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带着难掩的激动，几乎是喊出来的：
“三号房贵客出价——三万两白银！”
“嘶——” 满厅倒吸凉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这才第一件拍品，就喊到了三万两。
几个原本还想竞价的世家子弟，默默缩了缩手。
眼神里满是敬畏，纷纷看向三号房，暗自猜测里面到底是哪位权贵。
“三万两一次！三万两两次！还有贵客要加价吗？”
没人再敢出声，连呼吸都放轻了些。
礼官见状，不再犹豫，第三次落下惊堂木，声音响亮：
“三万两三次！恭喜三号房的尊贵客人，成功拍下这尊独一无二的和田玉虎！”
掌声稀稀拉拉地响起，大多带着敷衍和无奈。
众人的目光依旧盯着在三号房，好奇又忌惮。
而三号房内，夏非尘正端着一盏雨前龙井。
茶雾氤氲了他俊秀的眉眼，却遮不住眼底的阴狠。
他瞥了眼楼下那些面露难色的商贾。
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低声嗤道：
“区区商贾，也敢觊觎本郡王看上的东西？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方才竞价的铃，正是他让侍从拉的。
三万两白银对他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他要的不是这尊玉虎，而是这声 “头筹”。
夏若离正半倚在面首怀里，指尖悠悠划过面首结实的胸膛。
“呵，还真有冤大头愿意花几万两买块破石头。” 她嗤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