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拉住金不换的手：“那，那你说应该怎么办？”
“只要你说，我就去做。”
“就像以前一样。”
金不换挥开他的手：“别给我提以前！”
“以前的你憨实诚信，不是现在这样的！”
村长似乎有千百种委屈一样吼道：“你以前还说过，不管以后你去哪里都会带着我。”
“可是你却把我丢在了村子里！”
“是，你有灵根。”
“我没有，我就是个累赘。”
“你不就是嫌弃我了吗？”
“嫌弃我没有灵根，以后只会拖你后腿！”
“所以，你走的时候，就连招呼都没有跟我打一声。”
金不换呵呵冷笑一声：“你是在记忆中把自己美化了吗？”
“当初，我说要带你走。”
“你转眼就把我要走的消息告诉了你爹。”
“害得我被关了起来。”
“要不是我已经筑基了，我哪里能跑得掉？”
“再说，在我的身边，你怕是还没有过上两年，坟头草都有一丈高了。”
“说什么我不带你，你自己用你现在已经被权利长生塞满了的脑子想想，你出去了，究竟能不能活？”
村长被金不换吼了回去，眼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糊满了脸。
金不换伸出手掌，一掌按在村长的头上。
自他的手心处，弥漫出一股灵力，缓缓向村长的脑袋渗透进去。
随后，罗晏清清楚楚看到，一股黑气顺着村长的头，慢慢往金不换手上攀爬。
罗晏惊骇地站起来：“金不换！”
金不换看了罗晏一眼，他的额角青筋直冒，一看就知道并不好受。
金不换轻声道：“这家伙，着了别人的道也不知道。”
“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着实需要付一部分责任。”
“就一部分，一小小的部分。”
直到黑气不再往上攀爬，村长的样子柔和了不少。
他看到金不换痛苦的样子，眼神里满是担忧：“对不起。”
金不换捏住自己手，用灵力阻止黑气得蔓延：“你是该说对不起。”
“这种玩意儿，要不是你自己有一些不好的心思也缠不上你。”
村长惭愧地点点头，随后又抬头看向金不换：“金不换，我没办法救村子里的人了。”
“我爹娘、二大爷、三婶子、高老虎他们都被一个旗子收走了。”
“村子里的其他人，包括才出生的孩子，都喝了锁灵水。”
“我们所有人都出不去，活着只能给那些人种地，死了也得不到安息。”
“有些时候，我清醒的时候，也想过解决办法。”
“但我从小就脑子笨，不够灵活，想不出办法来。”
“金不换，你脑子从小就好。”
“拜托你，像以前一样，帮我收拾一下如今这个局面吧。”
村长的目光平视金不换，晃眼间，金不换像是看到了以前那个憨实的金小八。
亦步亦趋跟在自己后面，自己说怎么做，就怎么做。
总是傻乎乎的笑，总是被人坑了，还担心别人吃亏。
他走了之后，金小八到底经历了什么？
才会让这么一个人，生出不该有的念头，被魔气侵蚀？
村长拉住金不换的手，自己的手宛若枯草树皮，而对方的手，却还是平滑的。
他们明明是同一年生的人，就因为灵根、因为爹娘而走上了完全不一样的路。
就好像很早以前一样，他注定要比他走得远。
若是没有他拉扯着，他就会被落在原地。
这些念头一生出来，村长的脸就会扭曲一些。
他紧紧拉着金不换的手：“金不换，你杀了我吧。”
“你们杀了我之后，可以跟着我的魂，找到其他人的魂魄。”
“我不能再作恶了。”
金不换“嗯”了一声，抬起手掌，放在了村长的肩头。
村长闭上眼睛：“能在死前再见你一眼，我也算是可以瞑目了。”
“金老大，这么多年，我很想你。”
金不换原本平静的脸，在听到村长说这话的时候，流下了眼泪。
曾经少年时的友人，再次相见，谁也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结局。
村长曾经想过，有哪一天，他找到了金不换。
金不换回到村子里，看到他成了村长，该会有多么震惊。
到时候，他会给他吃灵米饭，喝他收起来的那些细嫩的茶叶。
金不换则以为，金小八早早就死了。
随着金不换手上一个用力，一股灵力快速冲入村长的心脏，一击嚼碎了他整颗心脏。
村长吐出一口血来，紧紧扒拉住金不换。
眼睛里充满了对死亡的恐惧，渐渐的，他的力气没了。
紧紧扒拉住金不换的手，无力地掉落下来。
村长靠在金不换的肩膀上咽气了。
金不换伸手将他的眼睛合上，把他的尸体放到了椅子上：“睡吧，回你爹娘身边去。”
不过一会儿，一道虚虚实实的灵魂从村长的躯壳里出来。
在烛火之下，这道灵魂呈现出了一个小孩子的样貌。
金不换见罗晏眼睛里装满了疑惑，解释道：“在人死去之后，灵魂会呈现出，自己最喜欢的样子。”
村长的灵魂看上去虎头虎脑的，一看就是那种没心眼儿的老实孩子。
很多人喜欢的，都是自己十七八岁时的样子，很少有人会喜欢自己小时候的样子。
而村长的灵魂会选择以这样的形态出现，却在金不换的意料之中。
村长的灵魂虽然睁着双眼，里面却一点神采也没有。
金不换就站在他面前，他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随后，他的灵魂就开始飘了起来，往屋外走去。
金不换连忙跟上，罗晏上前给他贴了好几张敛息符。
金不换扯下来两张：“你这敛息符贴那么多干嘛？”
“不要灵石买啊？”
罗晏正在给自己贴：“这不是想着多贴几张保险一些嘛。”
金不换想了想，又把扯下来的敛息符给贴了回去：“快走吧！”
罗晏快走几步跟上：“不用我用灵力给你过一遍？”
金不换心头一滞，过了好几息才道：“不用，等找到了位置，安全回来再说。”
罗晏“哦”了一声，目光落在金不换刚刚不经意间抖了抖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