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轩把破剑往地上一杵，剑尖磕在祭台石砖上溅出几点火星。他刚想坐下，屁股还没挨地就听见有人咳嗽两声。
“咳，开会了。”
他抬头，青龙正用尾巴卷着一块玉板，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路线图，金粉边框闪得人眼花。白虎蹲在一旁磨牙，咔哧咔哧响得像在嚼石头。朱雀翘着腿抖翅膀，玄武缩在角落打盹，麒麟则站在最外圈啃草——这牲口啥时候改吃素了？
“各位。”墨轩拍了拍手，“咱们现在不是来选美决赛的，是来商量怎么不让洪荒变成回收站的。”
青龙尾巴一甩：“我建议直捣黄龙，炸了他们外域传送门，一劳永逸。”
“你当那是村口小卖部？”白虎冷笑，“人家设防十万年，你冲进去连渣都不剩。”
“那你说怎么办？”朱雀翻了个白眼，“守到敌人自己睡醒打哈欠？”
“耗。”白虎咧嘴，“他们格式化要能量，我们拖到他们电费交不起。”
墨轩听着听着，手指在剑柄上敲出个节拍。五方神兽吵得跟菜市场抢白菜似的，底下各族代表也分成了三派，点头的摇头的翻白眼的都有。
他没急着说话，反而掏出腰间那截断了线的玉佩残片，在掌心来回搓了两下。这玩意儿现在不发光也不发热，就跟块普通碎石头差不多。
等吵得差不多了，他才慢悠悠开口：“你们有没有发现，敌人到现在都没动静？”
全场安静。
“协议不可逆”这话都放出来了，结果三天了，连个弹窗广告都没推送第二次。按理说这种自恋型反派早该开直播宣言“今日重启宇宙”了。
“所以啊。”墨轩站起来，把玉佩往沙盘中央一丢，“我怀疑他们在等——等我们先动。”
他脚尖一挑，沙盘上的兵力标记哗啦散开，又被他重新摆成三层圈：“第一阶段，诱敌深入。我们故意漏几个破绽，让他们以为有机可乘；第二阶段，封锁区域，把入侵点锁死在东荒一带；第三阶段嘛……”他顿了顿，“咱们集体去他们老家串个门。”
青龙眯眼：“听起来像钓鱼。”
“没错。”墨轩笑，“我还特地准备了鱼饵——比如让某些人嚷嚷‘少年统帅靠不住’之类的。”
话音刚落，西海那边一个长老猛地站起：“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墨轩摊手，“就是好奇谁最近总在背后说我被外域操控。要不您上来搜我身？看看我脑子里有没有植入芯片。”
底下一阵哄笑。
那长老脸涨成猪肝色：“竖子无礼！此等军机大事，岂容儿戏定策！”
墨轩也不恼，反而从怀里摸出那枚锈铜铃晃了晃：“您说得对，确实不能儿戏。所以我这还有个备选方案——现在就把这铃摇了，全洪荒听我念作战计划，谁反对谁就是内鬼，当场拿下。”
笑声更大了。
长老咬牙坐回原位。
墨轩趁势把三阶九策写上玉简，逐条过会。有人还想抬杠，但他直接点名：“张掌门，您门派负责南岭补给线，要是不同意，明天开始自己运粮。”对方立马举手赞成。
表决通过时，天已擦黑。
散会后，墨轩没走远，躲在议事厅外一棵老树后面啃干饼。李昊悄悄靠近：“沙盘图纸被人动过。”
“哦？”墨轩咽下一口饼渣，“哪儿？”
“北谷防线标了三个薄弱点，但那三处地下全是灵脉节点，不可能薄弱。”
墨轩眯眼：“谁管那片区域？”
“副统领冯岩，表面支持你，实际一直观望。”
“行。”墨轩把最后一口饼塞进嘴里，“给他送份大礼。”
他撕下半张符纸，在上面潦草画了个进攻时间：子时夜袭主力出动。然后故意把它掉在议事厅门口的台阶缝里。
“你真信他会中招？”李昊皱眉。
“不信。”墨轩咧嘴，“但我信人性经不起考验。”
当晚，李昊带着玄武沿水道潜行至冯岩驻地外围。玄武耳朵贴地听了半天，突然低声：“东南角有灵流扰动，像是有人偷偷传讯。”
与此同时，青龙趴在祭台屋顶，用龙息在空中凝出一道微光屏障，静静等着。
快到子时，一条黑影果然摸进了议事厅废墟，蹲在地上翻找什么。青龙轻轻呼出一口气，光痕一闪，那人衣角赫然露出半枚黑色符印。
墨轩第二天早上捡到了那枚符印，藏在袖子里没声张。
中午，他把五神兽叫到祭台边上吹风。
“兄弟们。”他叼了根新草茎，歪头看着他们，“咱们一起走过这么多坑，我不想最后死在自己人背后。”
青龙哼了一声：“你少来这套煽情。”
“我不求忠心耿耿。”墨轩拔出破剑，在掌心划了一道，“只要大战那天，你们别在我冲锋的时候递刀给我背上来就行。”
血滴在剑刃上，忽然泛起一层微光，像是回应某种古老契约。
白虎看了眼，低吼一声，爪子往剑身上拍了一下。朱雀翻个白眼，也落下一缕火羽。玄武慢吞吞伸头蹭了蹭剑柄，麒麟打了个响鼻，角尖点出血珠。
青龙最后一个上前，嫌弃地皱眉：“脏死了。”但他还是用龙鳞蹭了蹭剑穗。
契约达成那一刻，墨轩感觉胸口微微发烫，像是有什么东西重新接上了线。
晚上他独自坐在祭台边缘，手里摩挲着那枚从黑影衣角截获的黑色符印。这玩意儿摸着冰凉，纹路像是某种编码，又像是被烧焦的电路板。
李昊在他旁边盘膝而坐，闭目调息。
远处传来更鼓声，三更了。
墨轩忽然开口：“你说……如果系统能删除我们，那它有没有可能已经删过一次？”
李昊睁开眼：“什么意思？”
“我是说。”墨轩盯着星空，“为什么偏偏是我拿着玉佩残片？为什么老者刚好出现？为什么所有线索都凑在我身上？”
他转头看向李昊，“会不会……上一次世界已经被格式化过了，而我们只是没想起来？”
李昊瞳孔一缩。
墨轩却笑了，把草茎吐出去，顺手将符印塞进剑柄裂缝里卡住。
“算了，想太多头疼。”
他伸手抓起破剑，刚要起身，手一滑，剑柄上的血渍让掌心打了个旋。
剑尖向下坠落半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