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酒垂下头，脸上一向冷清的情绪甚至有了些许变化。
“不用这样。”
她甚至也不理解为什么要解释。
“你我之间不用那么生分。”
裴彧望着她的眼睛有过片刻放大，很快弯起一抹弯弯的弧度。
“我就知道——”
“师姐对我最好了！”
商酒看着那放大的笑容，唇角很淡地向上挑了下。
两人进入都城。
今日似乎是什么节日。
整个街道的人格外的多。
人流拥挤，满是欢声笑语。
周围热闹的人流再次朝他们涌来，裴彧跟商酒走散了。
他站在人流中，挂起的灯笼将他的脸映亮，一片苍白。
心脏一瞬间丧失了之前跳动的频率，一下一下撞击着胸腔。
他无措地看向四周。
企图找到那抹白色的身影。
没有！没有！没有！
脸色越发的惨白，一种不安感充斥在心间，几乎要将他的心脏碾碎。
像是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宠物，茫然慌乱。
视线偏移，他看见一抹白色的身影。
眸中一瞬间闪过光亮。
“师姐！”
顾不上周围的人群，他冲撞着朝她的方向冲去。
“啊——”
被他抓住的女子惊慌了一瞬，刚想要骂出声，看见他的面容时，脸上出现薄薄的红晕。
“公子，你这是……”
裴彧视线在她脸上停顿了一瞬，脸色好不容易浮现的血色尽数褪去，瞬间偏开头。
视线阴沉沉的看着周遭的人群。
眼底暗潮翻涌。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将周围这些阻挡他寻找师姐的人都给杀了！
他沉着一张脸，全身紧绷站在人流中。
周围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模糊，那些说话声一字一句都变成尖利的针扎向他的大脑。
眼眶越来越猩红。
“裴彧。”
手腕突然被一只柔软的手握住，熟悉的淡香气靠近。
裴彧僵滞的双眸颤了下，缓慢偏移开视线。
商酒清冷的眉眼闯进视线中，周围所有的一切都在她到来的那一刻成为了背景板。
“……师姐。”
他哑着嗓子出声。
声音中不知道是委屈更多还是无措更多。
“你刚刚去哪里了？”
“我找不到你了。”
商酒看着他发红的眼尾，心下只觉得一软，将手中的东西递过去。
“我去给你买了玩具。”
“你应该会喜欢。”
裴彧视线垂下，落向她拿着玩具的那只手。
再看见那玩具的那一刻，漆黑的眼眸有过片刻怔愣。
呆愣了几秒后，浅淡的笑意缓慢从他眼底溢出，驱散了那抹阴翳。
“……师姐。”
他接过她手中那件玩具，指腹摩挲着纤细的棍子。
偏头笑开，“这是你给我买的礼物？”
拨浪鼓随着他的动作，两颗小小的珠子敲击着鼓面发出闷闷的声响。
少年含笑的眉眼在夜灯的照亮下格外漂亮。
商酒盯着他的笑颜，有过一瞬间出神。
视线看向那摇摆的拨浪鼓，
“你不喜欢？”
“书上明明说，你会喜欢这种的玩具。”
裴彧唇角的笑意似乎越发明显。
盯着那晃动的拨浪鼓，狗狗眼闪烁着光亮。
“喜欢。”
“这是师姐送给我的礼物，我很喜欢。”
“但是师姐……”
他咬着唇压抑着越发上扬的唇角，眨着眼朝她靠近。
周围人群爆发出惊呼声，数千孔明灯飞向空中，将漆黑的天空映亮。
烛光洒落在少年的背影，落下的阴影将她笼罩，声音带着笑。
“你能跟我说一下你参考的书籍是什么书吗？”
周围的欢呼声响亮。
但依旧没能将他的声音遮掩下。
商酒心脏颤了下。
抿着唇，面上平静从储物空间摸出一本书。
目光落向那书皮的字迹。
裴彧沉默了两秒，“噗嗤”一下笑得更大声。
垂下的发丝因着他偏头笑的动作从他肩膀滑下来，荡在她面前。
“师姐，我都十八了，你怕是看错书了。”
可这又有什么区别。
商酒甚至想要说。
虽然书中所说的年纪是一至四岁的孩童，但在她看来裴彧甚至跟这个年纪的娃娃没有区别。
只是跟那些娃娃差了十几岁。
但她跟他相差了上百岁。
他跟小娃娃一样。
但此刻。
看着面前朝她笑得眉眼弯弯的少年。
那些话始终没有说出口。
似乎真得不是。
这一刻她意识到，面前这个小师弟不是个奶娃娃，而是一个即将长成男人的少年。
她拢了下眼睫。
“既然这玩具不合适，那我带你买一些你这个年纪喜欢的吃食？”
“好啊师姐！”
“不过……”裴彧笑着，握住她即将收回的手，“现在人群那么拥挤，我怕跟师姐走丢了。”
“牵住师姐的手可以吗？”
明明早已牵上还要询问。
少年的手格外滚烫，握上她的一瞬间，滚烫的掌心将她带有凉意的手捂热。
纤长的眼睫颤了下，商酒抿唇“嗯”了声。
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
刚刚被裴彧美色吸引住的少女叹了口气。
她还以为见到了未来夫婿。
唉——没想到已经有了家室。
她跟那女子穿着相同，怕是刚刚认错。
离得远，她没有听清两人的谈话。
但她看见那男子拿着拨浪鼓笑得开心，没想到两人之间都有了孩子。
令人心生羡慕的爱情……
直到那热闹的都城陷入沉静中。
两人才回到南天宗。
第二日。
孟修观去了他们居住的院子。
看着正在修炼的两人，他唇角的笑意明显。
“裴彧入我门下，我还未曾给拜师礼。”
“今日一块给了。”
他从空间内拿出一枚灵戒。
“这灵戒能够凝聚周围的灵气，可以更大程度助你晋升实力。”
裴彧看着那灵戒，指腹摩挲着上面的纹路，扬唇道谢。
“多谢师尊。”
孟修观淡笑，视线落向那灵戒，“你们能成为修仙界强者，为师只会为你们感到骄傲。”
“快佩戴上吧。”
出关后第三天，孟修观再一次闭关。
裴彧看着那再一次紧闭的洞府，支起身，身上的衣服晃动。
不再依靠在树上，反而走近商酒：
“师姐。”
“师尊之前也是时常闭关吗？”
“嗯。”商酒点头，转身往回走，“我入门之后，师尊就跟现在一样时常闭关。”
“长则十年短则一年。”
所以商酒也算是自己养大自己。
裴彧“哦”了声：“那师尊的实力有过长进吗？”
“不知。”商酒摇头，“师尊实力是宗门中最强的存在，他不说，没人知道他实力多少。”
“只知道他现在似乎是化神中期。”
说着，她偏过头，
“你似乎对师尊很好奇？”
“当然。”裴彧笑眯眯，“他是我们的师尊，我必然对师尊好奇了。”
商酒看着他单纯的模样，眉目轻皱。
“这些话不可以在他人面前提起。”
“师尊最讨厌别人说起他的实力，若是不小心传入师尊耳中，别怪他惩罚你。”
“唔？”裴彧眨眼，
“那么严重吗？”
他用无辜单纯的表情说出扎人心肺的话。
“师姐，师尊是不是觉得自己实力太低，配不上收下我们两个徒弟，所以自卑啊？”
商酒：“……”
“莫要口出狂言。”
“今日这些话，不可以在其他人面前提起知道吗？”
她语气严肃下来，裴彧抿了下唇也跟着闭上了嘴。
“知道了师姐。”
“但我今天说出这些话是因为知道师姐你不会伤害我。”
“我知道师姐你对我最好了，肯定不会偷偷告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