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引子:闭塞而成冬,万物遁形。当极寒冻结灵魂的火焰,唯有心念的余烬可重燃破冰之光。
“归墟之眼”的凝视,如同宇宙本身投来的、绝对零度的死亡视线。苏砚首当其冲,思维停滞,意识冻结,身体表面那灰白色的裂痕如同瘟疫般蔓延,仿佛下一瞬就要彻底化为没有过去、没有未来、没有意义的冰冷雕塑。那柄无往不利的“心念之锋”,也在那绝对的“终结”意蕴面前,变得黯淡、凝滞,如同陷入琥珀的飞虫。
“苏砚!”白露目眦欲裂,想要冲上前,却被那弥漫的冰冷意蕴逼得寸步难行,剑光尚未触及便已溃散。
青霖怒吼一声,翠竹杖青光大盛,不顾自身消耗,强行将那破碎的空洞弥合了大半,阻断了后续意蕴的涌入。但已经侵入的冰冷,依旧在疯狂地侵蚀着一切!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直与苏砚意识紧密相连、作为“守序”之灵核心的小满,感受到了哥哥意识那急速坠向虚无的冰冷与死寂!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超越恐惧的炽热情感,如同火山般在她(守序)的灵体核心爆发!
那不是攻击性的力量,而是最纯粹、最本能的——守护的执念!
“哥——!醒来——!”
一道无声的、却仿佛能穿透一切规则壁垒的呐喊,从小满(守序)的灵体深处轰然炸响!这道呐喊并非能量,而是她作为“时序之源”最本质的、对“生”的眷恋,对“存在”的确认,以及对苏砚那无法割舍的羁绊!
这道炽热的执念,如同投入冰海的火种,瞬间引动了与苏砚深度融合的“守序”意志,以及那遍布“锚定区”的、亿万心念结晶!
嗡——!!!
悬浮于庭院的“守序”石锚,猛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那光芒不再是混沌色,而是化作了无比炽烈的、仿佛由无数微小星辰燃烧构成的纯白烈焰!这烈焰没有温度,却散发着足以融化灵魂冰封的、磅礴无匹的“存在”热力!
纯白的精神烈焰以石锚为核心,如同海啸般向着边界处被冻结的苏砚奔涌而去!所过之处,那凝固在半空的雪花瞬间汽化,化为虚无;被染成灰白的草木重新焕发出生命的色彩;那几个被波及、眼神空洞的协会成员,浑身一震,猛地咳出几口黑色的冰渣,眼神恢复了惊恐与茫然!
首当其冲的苏砚,那即将彻底沉沦的意识,在这纯白烈焰的包裹下,如同冻僵的旅人骤然被投入温泉!
“呃啊——!”
他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嘶吼,那遍布身体的灰白色裂痕在纯白烈焰的灼烧下,发出“嗤嗤”的声响,如同坚冰遇火,迅速消融、褪去!那柄凝滞的“心念之锋”也仿佛被注入了新的灵魂,发出一声清越无比的铮鸣,黯淡的光芒重新变得耀眼、锐利,甚至比之前更加凝聚,更加……炽热!
他猛地抬起头,双眼之中,不再是混沌,而是燃烧着与那纯白烈焰同源的、不屈的意志之火!
“你想抹杀我的存在?”苏砚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力量,他直视着那透过残余空洞、依旧冰冷“注视”着这边的“归墟之眼”,“那就试试看,是你的‘终结’更冷,还是我的‘心念’……更热!”
他不再试图防御,也不再仅仅斩断触须。他双手虚握,那柄燃烧着纯白意念之火的“心念之锋”骤然暴涨,化作一柄横亘天地的、巨大的信念之剑!
他将自身所有残存的力量,将所有来自“守序”、来自网络、来自这片土地上所有生灵的守护意志,全部灌注于这一剑之中!
这一剑,不为毁灭,只为……宣告!
宣告此方天地的“存在”!宣告此间生灵的“不屈”!宣告即使面对终极的虚无,这份由心念点燃的火焰,也绝不会熄灭!
“斩——!”
伴随着苏砚撕裂长空般的怒吼,那柄燃烧的信念之剑,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悍然斩向了那“归墟之眼”透过空洞投来的冰冷凝视!
没有声音,没有爆炸。
只有两种截然相反的规则,在那短暂存在的空洞处,进行了最直接、最本质的碰撞!
一边是冻结万物、终结一切的绝对冰冷与死寂;
一边是燃烧自我、确认存在的极致炽热与生机!
嗤——!!!
仿佛亿万生灵同时发出的、对抗命运的呐喊,又仿佛宇宙初开时那第一缕光的迸发!
那冰冷的凝视,在燃烧的信念之剑面前,如同被阳光直射的坚冰,开始剧烈地扭曲、蒸发、崩解!那巨大的眼球状本体,似乎也感受到了这前所未有的、源自“存在”本身的反抗,其旋转骤然加速,流露出了一丝……极其细微的、类似于“惊愕”的规则波动?
信念之剑的光芒也在飞速消耗、黯淡,但其斩出的“存在”意蕴,却如同烙印,狠狠地刻在了那空洞之后的黑暗深处,暂时驱散了那令人绝望的冰冷凝视!
砰!
青霖终于彻底弥合了壁垒的空洞,将内外再次隔绝。
信念之剑的光芒也终于耗尽,消散于无形。
苏砚脱力般单膝跪地,用“心念之锋”(已恢复无形状态)勉强支撑住身体,大口喘息着,汗水与血水混合,从额头滑落。他抬起头,望向那恢复平静、但内部黑暗似乎更加汹涌的边界,眼中却燃烧着胜利的火光。
他守住了。
在“归墟之眼”的凝视下,他守住了自己的意识,守住了这片区域,更守住了那份……敢于向“终结”挥剑的信念!
“守序”石锚的光芒也黯淡了许多,小满(守序)的意念传来,带着疲惫,却充满了喜悦与骄傲。
青霖来到苏砚身边,将他扶起,看着他那虽然虚弱却眼神明亮的模样,长长舒了口气:“好小子……你这把‘火’,烧得够旺!”
白露也冲了过来,看着苏砚狼狈却坚毅的样子,眼圈微红,最终只是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雪不知何时已经停了。
阴云似乎散开了一些,一缕微弱的天光,刺破云层,洒落在刚刚经历过一场惊心动魄的灵魂之战的土地上。
寒意未退,希望已生。
经此一役,“心念”之力的潜能被进一步发掘。
而他们与“归墟”的战争,也进入了一个全新的、更加凶险,却也更加充满可能的……意志对抗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