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引子:鹿角解,蝉始鸣。当至阳之气催生蜕变的序曲,隐匿的猎手便会在极致的喧哗中显出行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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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芒种时节的窥视,如同夏日雷雨前闷热空气中一闪而过的电光,短暂却令人心悸。之后数日,风平浪静,再无任何异常。但苏砚和小满心中的那根弦,却并未放松。对方能如此轻易地渗透并扫描时序网络,其手段和目的都深不可测。
苏砚加强了“巡狩”的频率和范围,他的感知如同精密的雷达,反复扫描着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尤其是那些时序节点和能量敏感区域。他尝试捕捉任何一丝残留的、不属于已知体系的时间波动,却一无所获。对方就像一滴融入大海的水,消失得无影无踪。
小满则更加专注于自身力量的“编织”。她不再仅仅是将力量散发出去,而是尝试着,以四时书屋和几个主要的古木节点为“锚点”,将自身温和而坚韧的时序本源之力,如同蛛网般,更加细腻、更加隐蔽地编织进城市宏观的时间流之中。这张无形的“时序之网”并非为了攻击,而是为了感知——任何外来的、不谐的波动触及这张网,都会像触动蛛丝的飞虫,被她第一时间察觉。
夏至日,如约而至。
这是一年中白昼最长,阳气最盛的一天。天地间充斥着蓬勃到极致,甚至略显躁动的生命力。蝉鸣声嘶力竭,仿佛要将积攒了一年的力量在这一天全部宣泄。
四时书屋内,即使有阵法和小满力量的调节,也能感受到外界那灼热而亢奋的阳气。苏砚心间的“夏至”节气种子异常活跃,灼热的力量在经脉中奔流,让他对时间的感知也带上了一丝焦灼与锐利。
“今天感觉……特别吵。”小满揉了揉太阳穴,并非指物理上的声音,而是时间层面那种万物“极致宣泄”带来的集体无意识喧嚣,让她这个时序之源感觉有些负荷。
“阳极生阴。”苏砚站在窗边,看着外面被烈日炙烤得有些扭曲的空气,“越是极致的喧闹,越容易掩盖细微的动静,但也可能……越是某些东西活动的最佳时机。”
他话音刚落,小满猛地抬起头,金色眼眸中闪过一丝锐光!
“来了!”
几乎在她出声的同时,苏砚也感觉到了!并非之前那种隐晦的窥视,而是一种更加直接、更加冰冷的触碰!
触碰的对象,并非他们二人,而是小满刚刚编织完成不久的那张“时序之网”的边缘节点——位于城南公园的一棵百年银杏!
那触碰的感觉,就像有人用一根冰冷的金属探针,极其精准而快速地点了一下蛛网的边缘,带着一种纯粹技术性的、毫无情感的探测意味!
“城南公园!”两人异口同声。
没有半分迟疑,苏砚和小满的身影瞬间自书店内消失。并非物理意义上的移动,而是借助与城市时序网络的深层连接,进行了一次短距的“时序跳跃”。这是成为持书人后,苏砚新掌握的能力之一,虽然距离有限且消耗不小,但在关键时刻极为有用。
下一刻,他们的身影如同从水波中浮现,已然站在了城南公园那棵巨大的银杏树下。
午后的公园被烈日笼罩,游人稀少,蝉鸣震耳。然而,在苏砚和小满的感知中,此地的时空却残留着一丝极不协调的“冰冷”。那棵被触碰的银杏树,其自然流淌的时间韵律出现了一个极其细微的、如同针孔般的“断点”,虽然正在被周围的时间流缓慢修复,但那残留的、非自然的冰冷秩序感,却清晰可辨。
对方的速度极快,一击即走,毫不留恋。
“追不上了。”苏砚的时间视觉扫过四周,摇了摇头。对方显然精通隐匿和逃遁,没有留下任何可供追踪的轨迹。
小满蹲下身,将手按在银杏树的根部,感受着那残留的冰冷气息,秀眉紧蹙:“这种感觉……不像活物,也不像我们已知的任何时序之力。更像是一种……纯粹的、高度凝练的时序规则造物?”
苏砚心中一动,回想起之前的感觉——“非人的冰冷和秩序感”。难道,这个窥伺者,并非某个强大的个体,而是某种……器具?或者某种基于绝对规则运行的自动机制?
就在这时,那残留的冰冷气息,仿佛被小满的力量所刺激,骤然发生了异变!
它没有消散,反而如同拥有生命般,猛地向内坍缩,化作一个极其微小、却散发着危险红光的奇异符文!那符文结构复杂无比,充满了非人的几何美感,其核心处,一股狂暴的、带着“解析”与“湮灭”意味的时序之力轰然爆发,如同设定好的陷阱被触发!
它的目标,赫然是离它最近的小满!竟是想借此机会,强行解析甚至湮灭一丝时序之源的本体力量!
“小心!”苏砚脸色剧变,瞬间引动【夏至】之力,极致的阳炎化作一道凝练的火墙,挡在小满与那符文之间!同时,他心口的本源印记剧烈震动,引动了更深层的时间规则,试图强行凝固那片区域的时间!
小满也反应极快,周身的金色力场瞬间由温和转为绝对的防御姿态,如同金色的蛋壳将她包裹!
轰——!!!
红芒与金辉、阳炎猛烈碰撞!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却有一种更令人心悸的、规则层面的撕裂感!那红色符文在两种强大力量的夹击下,仅仅支撑了一瞬,便如同超负荷的电路般,闪烁了几下,彻底湮灭,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碰撞的余波散去,银杏树下恢复了平静,只有那被波及的草地,呈现出一小片不自然的焦黑与枯萎,那是时间被强行扭曲、生机被短暂剥夺的迹象。
苏砚和小满脸色都有些发白。刚才那一下,虽然短暂,却凶险异常。那红色符文蕴含的解析与湮灭之力极其霸道,若非两人反应迅速且力量今非昔比,恐怕真要吃亏。
“是陷阱……”小满心有余悸,“它故意触碰网络,留下痕迹,就是为了引我们过来,然后发动这致命一击?”
苏砚面色凝重地点头:“看来是的。而且,对方对我们的反应模式和力量性质,似乎有一定的预判。”他蹲下身,仔细检查着那片焦黑的草地,试图从中找出更多线索,却依旧一无所获。“如此精密的算计,如此非人的力量形式……到底是什么东西?”
夏至的蝉鸣依旧喧嚣,烈日灼烧着大地。
但在这一刻,苏砚和小满却感受到了一种比酷暑更令人窒息的寒意。
猎手不仅露出了行迹,还布下了致命的陷阱。它隐藏在极致的光明与喧闹之下,冷静而高效地执行着某种未知的指令。
鹿角于至阳之日脱落,预示着变化与新生的开始。而这突如其来的、充满恶意的袭击,也预示着,他们即将面对的,可能是一场完全不同于以往任何敌人的、规则层面的战争。
平静,被彻底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