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希滕贝格的私人皇家机场与其说是一个交通枢纽倒更像是一座镶嵌在阿尔卑斯山脉褶皱里的秘密花园。
四周是终年不化的雪峰如同一群沉默的白色巨人,俯瞰着这片古老的领土。空气冷冽得像薄荷水吸进肺里带着一股让人清醒的凉意。
湾流G650的引擎声逐渐停歇舱门缓缓打开。
江浩站在舷梯口并没有急着下去。他居高临下目光穿过那两排肃穆的皇家卫队第一时间,就锁定了那个站在红毯尽头的身影。
那是他看过无数次照片、甚至连系统都给出了S级评价的女人——伊莎贝拉·冯·李希滕贝格。
照片是静止的是平面的。而真人是鲜活的是有灵魂的。
她穿着一袭淡蓝色的长裙设计简约到了极致没有任何繁复的蕾丝或刺绣却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那纤细得仿佛一折就断的腰身。裙摆在山风中微微扬起像是一朵盛开在冰雪中的鸢尾花。
她没有戴那顶象征权力的皇冠。
一头熔金般的长发仅仅用一根蓝色的丝带随意束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耳畔随风轻舞。
“有点意思。”
江浩眯了眯眼。
比起照片里那种毫无瑕疵的、仿佛蜡像般的完美眼前的伊莎贝拉多了一种让人心碎的“易碎感”。
那种气质就像是博物馆里最昂贵、最脆弱的薄胎瓷器美得惊心动魄却又让人时刻担心它会在下一秒粉碎。
江浩整理了一下衣领,迈开长腿一步步走下舷梯。
随着距离的拉近那个身影在他的视野中逐渐清晰。
皮肤白得近乎透明,甚至能看清皮下细微的淡青色血管。那双传说中的蓝宝石眼眸,并没有想象中的璀璨,反而像是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雾气深不见底也看不见光。
她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
虽然身后站着全副武装的卫队虽然她是这个国家未来的主人但江浩却在她身上读出了一种深刻入骨的——孤独。
那种孤独比这满山的雪还要冷。
当江浩的脚踏上红毯的那一刻。
伊莎贝拉动了。
她并没有像一般的外交礼节那样等待客人上前,而是主动迈出了一小步。
然后在周围侍从和卫兵那震惊的目光中,这位尊贵的王储殿下双手轻轻提起淡蓝色的裙摆,双膝微屈低下了她那高贵的头颅。
对着江浩行了一个标准得无可挑剔的、只属于欧洲古老宫廷的——提裙礼。
“江浩先生。”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被风吹散的雪花,带着一丝特有的沙哑和清冷。
“感谢您,能在这个时候接受一个任性女孩的邀请。”
这个礼节太重了。
在欧洲的贵族体系里,这种礼节通常只用于面对长辈或更尊贵的君主。
而她是未来的女王。
她这是在用行动告诉江浩:在这里你不是客人你是我的希望。
江浩没有躲闪坦然受了这一礼。
他走到伊莎贝拉面前伸出了手。
“公主殿下您太客气了。”
伊莎贝拉缓缓直起身将那只戴着白色蕾丝手套的手放入了江浩的掌心。
握住的那一瞬间江浩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好凉。
那只手冰冷得就像是一块在雪地里埋了许久的玉石几乎感觉不到一丝活人的温度。
而且江浩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只看似平静的小手正在他的掌心里不受控制地、极其细微地颤抖着。
这种颤抖不是因为寒冷。
是因为恐惧。
是因为长期的、高压的、随时可能崩断神经的恐惧。
江浩抬起头直视着伊莎贝拉的眼睛。
四目相对。
那双蓝色的眼眸里虽然努力维持着皇室成员应有的体面和平静但那瞳孔深处藏着的焦虑、无助以及一丝看到救命稻草般的渴望却根本无法逃过江浩那双“阅人无数”的眼睛。
她就像是一个站在悬崖边上的人。
身后是万丈深渊面前是步步紧逼的豺狼。
而江浩是她手里唯一能抓住的一根绳索。
“看来…”
江浩并没有松开她的手反而稍微加重了一点力道,用掌心的温度去包裹那份冰凉。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温暖而又充满力量的微笑声音低沉却字字清晰如同重锤般敲在伊莎贝拉的心上。
“公主殿下。”
“您在那封信里还是写得太含蓄了。”
伊莎贝拉的身体猛地一僵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慌乱。
江浩看着她眼神变得深邃而锐利仿佛能直接看穿她那层名为“坚强”的伪装。
“您的烦恼恐怕比信上写的…”
“要多得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