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下了雪，外面风景正好，但近中午，稍微起了风。子玉和五哥聊了一会，感觉丝丝寒意，便又一起走回房间。路过父母那层楼的时候，看见四哥从老人的房间出来，满脸的喜色都有些遮掩不住。
“咋这么高兴啊！四哥？四嫂准备给你生二胎了。”子玉逗趣道。四哥是个孝顺孩子，后世四婶阿兹海默后，就是四哥在照顾，后来四叔中风偏瘫了三年，他就一直在床边尽孝，直至四叔离世。
久病床前，难得孝子。为啥都说不养儿不知父母恩？那是因为没有生养过儿女，感受不到那种无私的付出，也就体会不到父母给予的爱之伟大。年轻时所能理解的男欢女爱、海誓山盟，在这种纯粹中，都相形见绌。父母爱子是天性，全心付出不求回报。而子女对父母之爱，不过是人性，多是在父母离世之后才幡然醒悟。
“可拉倒吧！我都有儿子了，可不要二胎了。”四哥笑呵呵的反驳。
“大爷同意了？”子强问。
“嗯那。大爷说，这东西用谁的都是用，我同学家的还能便宜点。等找钢厂建筑公司签合同的时候，说一嘴就行。”四哥喜滋滋的回答。
“你四哥有个同学干砖厂，听说咱家要盖家属楼，就让他问问能不能用他家的，还许了5%的提成。”见子玉一头雾水，五哥解释了一下。
“供应红砖？那才多少钱。”
“我同学算过，咱家这四栋楼，多平，差不多要用45万的红砖，要是再砌围墙得话还得再加10万块，得5万块钱吧。”
“五哥，你那个大棚也要用红砖吧！得多少？”子玉问。
“那玩意用不了几块砖，五千块都顶天了。”
“要是弄一百个呢？”
“啊！谢县长又要大干了？”自强惊诧。
“还有养殖场呢！还有县里得禾丰饲料，以及厚德火腿肠的车间呢。”
“我去，那我不是发财了！子强，你那个大棚啥的给我留着，车间的事我去找大哥和子秀。”四哥听完就要走。
“四哥，别急啊！去我那屋聊聊。”子玉拉着哥俩来到他的书房，这里除了妈妈偶尔来打扫一下，其他人基本不来，今天也没有被占用。
“啥情况？小鱼儿。”四哥虽然性子有些大大咧咧，不过作为司机，察言观色的能力还是有的。
“四哥，你觉着现在盖房子、盖楼的基建多不多，自己弄个砖厂行不行？”
“这可不少！我那厂房今年都得扩建。”五哥想起弟弟在外面说的话，又道：“现在日子越来越好，房子是大事。以后盖房子的生意能好，原材料用的肯定多。”
“那凭咱家现在的关系，除了自己的工程，外面再联系点应该也不费劲吧！”子玉对着四哥循循善诱道：“那为啥不自己干呢？”
“可我也不会管人呐！再说了，弄那个砖厂挺费劲，可不好批了。”
“不会管人可以慢慢学，五哥不也是自己琢磨出来的嘛！再说了，当老板又不用事事亲力亲为，找两个会管人的就行啦。而且砖厂没啥技术，纯靠业务吃饭，你处理社会关系还不是手到擒来嘛！”
“那倒是！我这两年开车，接触的人也不少。再说还有御八珍这棵大树，扯虎皮拉大旗，拉点关系还行。”
“再说这个手续问题，在仲道不好整，在旁边的大安还整不了嘛！老许明后天准过来，而二哥现在又是副乡长，弄个手续还费劲嘛。”
“对啊！这真是灯下黑了。”四哥的眼神也越来越亮。姬家七兄弟，除了老三有些蔫巴，剩下的不说是个个呼风唤雨的，但也算出人头地。这样一比较，自己在单位混着，也确实没啥意思。弟弟去年干厂子，才投了十万，折腾了一年，不但给姊妹兄弟各分了五万，还买了台大吉普。那个反对声音最大的老丈人，现在恨不得逢人就显摆，弄得自己老丈人也没事就问，他为啥不出来单干。媳妇年前也嘟囔，说要能弄上个港城户口，真生个二胎也愿意。
“我看资料现在南方盖楼都在推广空心砖，咱们弄红砖没经验，但这个空心砖不止山城还没有，我估计全省都没有。”子玉不知道建筑材料的行业走势，但凭着对房地产市场的大致推算，也知道未来空心砖的市场会很大。要不全靠粘土烧制红砖，绝对支撑不起基建狂魔的称号。
实际上在1995年，财政部和国家税务总局出台了一项政策，对企业生产的建材产品中原料中有不少于30%的煤石、石煤、粉煤灰、烧煤锅炉的炉底渣的，免征增值税。这才是促进空心砖推广使用的最大利好。后来，建设部、国家计委、国家经贸委等八部委联合发布了《关于推进新房产业现代化，提高住宅质量若干意见的通知》，明确从2000年6月1日起禁止和限制实心粘土砖及其它粘土制品的生产使用，大力开发和推广使用各种新型砌块，包括空心砖和多孔砖，才为二十年的基建大发展打通了道路。?
“空心砖是啥玩意？”四哥问。
“前两年煤河砌墙，你还帮着砸的大块儿就属于空心砖。”子玉解释。
“那玩意也不结实啊！盖个仓房、砌个墙还行，盖楼没用啊。”
“咱那是土办法，现在技术发展了啊！等上班了，我让沪市的朋友找点资料。要不你们找一下陆教授，让他帮着搞些资料过来，或者介绍两个专家做顾问。”
其实我国在西周时期就有了空心砖的雏形，上世纪30年代又从西方引进新技术，建国后的六十年代起，砖瓦行业开始逐步建立部颁产品标准，为它的规范化发展奠定了基础。到了1985年以后，砖瓦行业的国家标准才正式确立。
“可建新厂得不少钱呢！”四哥之前从来没考虑过这事，也没有预算过，心里没底。
“着你怕啥！咱家这么买卖，大家凑一凑也就够了。”
“是啊，哥。我这还有钱，再问问姐姐和小琴她们，按照福达那么整就行。你今年的条件可比我去年的好多了！”五哥鼓励着。
“不行你就先入股你同学家的企业，等摸熟了，明年再单独干。”子玉想了个折中的办法，让四哥先过渡一下。
“这样也行！等晚上回家再商量一下。”姬子才一下子心里踏实了不少，等一会再找小温子唠唠，妹夫工作单位离着有点远，但妥妥的山城县财神爷，帮着联系点业务算个啥。
几个人刚要找各自的目标商议，就听得外边传来锣鼓的声音。
“村里的拜年秧歌来了！”子强拉了子才一下，“你赶紧喊大爷他们，咱得出去准备准备，别让人笑话。”
刚说完，就看到姐夫梁秋从屋里跑了出来，耳朵上夹着烟，手里还掐着一把扑克，边跑边喊：“谁也别跑啊！我先去放鞭炮，等扭完秧歌咱继续。”
“赶紧去吧，就你那水平给你四个王也赢不了！”温杰甫也跟着出门，见到仨兄弟问：“合计啥呢？赶紧去开门呐。”
“不用咱们开门，我姥爷今天在。”子玉摆摆手，挨个敲门，让大家下楼。
今年秧歌队据说是扩大了不少。有几个厂子的支持，还有去年秧歌大赛的荣誉，村里今年加大了对秧歌队的支持，锣鼓唢呐多了不少，隔着老远就能听到。
等大部队进来，姬家也有点傻眼，这差不多半个村子的人都来了！锣鼓开场，就看见二虎扮的猴子就一溜跟头翻了过来，到爸妈的面前，一下子就跪下磕了仨头。他现在就在村里租的房子，今年过年把爹妈也接了过来。今早没来露面，妈妈还有点不高兴，没想到他在秧歌队里，这一出整的她都不会了。
秧歌继续，百八十个表演者一铺开，差不多占满了院子。跟随的村里老少爷们，排着队的过来给姬父、姬母拜年。有聪明的孩子跑过去学着二虎的样子磕头，二老笑得见牙不见眼的，赶紧让二嫂取新钱，挨个发红包！
村长和书记拜过年后，就站在父母的身边，客气的聊着天。现在三江村的适龄村民基本都在姬家的这几个企业里，去的早的，有点能力的，都混成了小领导。去年村里想多整两个养殖场，都没有那些壮劳力，后来只整了三个。
热闹了好一阵儿，依旧是福神打扮的伞头接过姬家的红包，说了一筐吉祥话说完后，便带着队伍走了。有去年的荣誉加身，他们秧歌队今年比较忙！姬家是第一个，一会还要去政府家属楼和钢厂办公楼。身后那些看热闹、做小买卖的也跟着跑了。留下一堆垃圾和乱七八糟的院子。
佑民、佑懿还想跟着热闹跑，被大人叫了回来后，怏怏不乐了一会，就又开始围着二虎要学踩高跷。秧歌队离开时，二虎没有跟着走，今年这一出是他想了好久才想出来的，也多亏天公作美下了雪，要不这三个头可不好磕。他知道自己这幸福的日子从哪来的，所以让父母也带着怀着孕的小芹过来，一起参加姬家下午的宴席。
今天早上他接到了习慕君的电话，问他那100张认购证卖不卖，现在就有人要收，120元一张，现钱！当时他就有点懵，这才不到半个月，他的3000块就变成了，那子玉的100万，也就变成了400万！他忍了半天才压住欣喜，这一刻他迫不及待的想问问子玉，哪天出发去沪市，还有就是这认购证能不能卖。